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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君離就聽見了無數踢踏凌亂,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朝這邊湧來。
為首的依舊是那一身藍衫,昂首闊步的少掌門秦昭,他身後跟著一隊身著藍色校服的紫御門弟子。
只是,秦昭此時的臉色可不大好看。
“沈長老,這是怎麼回事?”
君離同江渙站在武司堂外不遠處的梧桐樹下,兩人臉上手上乾乾淨淨,身上衣服也沒有半點殘破,不像是從武司堂內逃出來的,倒像是前來看熱鬧的閒人。
而最奇怪的,他沒看見齊元長老的身影。
“咳……咳咳。”
面對秦昭的質問,君離抬袖掩面,咳了幾聲,而後換了一副痛惜的神色:“方才,齊元長老替我煉製武器的時候出了岔子,他讓我們先走,自己留在裡面拾掇殘局了。”
“唉,我只恨自己修為不夠,能力不足,不能留下來替他分擔,”君離嘆了口氣,還吸了吸鼻子,“少掌門快去看看吧,可別出了什麼事才好。”
秦昭狐疑的盯著他看了片刻,怎麼看都覺得這人是隨口誆他的。
可是人命關天,他最後還是一咬牙,直接帶人就踹開了武司堂的大門,一群人瞬間魚貫而入。
一旁江渙瞧著這麼大的陣仗,瑟縮了下,小聲問他:“師尊,那趙莆呢?”
方才就只有君離一個人自裡面出來,哪怕是君離剛剛放了火,那裡面都什麼動靜,所以趙莆去哪了?
君離鳳眼輕闔,盯著武司堂虛掩的大門,漫不經心道:“這會兒,應該已經燒成灰了吧。”
江渙:……
燒成灰是什麼意思!
聽著武司堂裡面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還有東西翻到的響動,他吞了下口水:“師尊……我覺得咱們是時候該跑了。”
君離抱臂,瞥了一眼趴在江渙肩膀上的小金龍,嘴角勾了勾:“不急,還有事情沒問呢。”
江渙真想直接叫他一聲祖宗,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什麼可問的啊!
再不跑,那少掌門就要找他們來償命了!
武司堂內不時傳來動靜,江渙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
洛重淵悻悻的趴在他肩上,心裡卻一直在想方才君離的反常。
這人從武司堂出來後,便有意無意的和他們保持距離。
就像此刻,這梧桐樹下明明位置寬敞,但他卻非要站到另一邊,和江渙之間拉開三四個人的距離。
洛重淵自認為嗅覺還是很靈敏的,即便這人和他們隔了這麼遠,他還是能聞出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想到這,洛重淵盯著不遠處那抹赤紅的身影,心中一沉。
既然這人都敢大張旗鼓的在紫御門殺掉趙莆,為何還要放這一把火。
他這邊兀自琢磨著,君離那邊也很是懊悔。
都怪自己手欠,殺人剖心是他前世的習慣,若不毀屍滅跡,恐怕身上這層就要穿不住了。
踏踏地腳步聲響起,是秦昭自武司堂出來了。
君離抬眸瞥了一眼,覺得他的臉色似乎比方才又黑了幾分。
“如何?”他問道,“齊元長老可還安好?”
“沈長老,”秦昭似是強壓著怒意,“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找齊元長老煉製武器啊。”君離道。
“那就是普通的火,齊元他根本不可能被燒死!”說話間,秦昭已握緊了手裡的佩劍,“而且,沈長老和你的小徒弟安然無恙,獨獨齊元他……”
君離明知故問:“齊元長老怎麼了?”
秦昭正要開口,已有兩個紫御門弟子抬著個擔架從武司堂走了出來。
那擔架上蓋著白布,一隻被燒的焦黑的手自上面垂了下來。
“齊元身上有劍傷,”秦昭幾乎是牙關緊咬,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幾個字,“沈長老,你和你這小徒弟恐怕沒這麼容易離開了!”
“我倒是也不著急。”君離語氣和緩,沒有一絲恐慌和無措。
秦昭氣得胸脯劇烈起伏,若不是他涵養好,這時候恐怕都要拔劍了。
“那就請吧!”
他黑沉著臉朝君離和江渙做了個「請」的手勢,站在他身後的幾位弟子立時拔劍。
拔劍出鞘的「唰唰」聲和那一道道刺目的寒芒自君離面前晃過,他卻站著沒動。
“少掌門,我想見見你爹。”
秦昭:……
他差點以為是自己魔怔了,這種時候,沈清紓竟然還敢對他提要求?!
而且,他爹正在閉關養傷,也是輕易能見的?!
縮在君離身後的江渙已經被嚇得魂都飛了,他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下定決心,只要他們能從紫御門活著出去,他第一時間就給九華劍派傳信,讓五長老儘快過來一趟,給他師尊看看腦子。
這種日日把腦袋別在腰帶上的日子,他可過夠了。
“雨甘村的聚魂陣,少掌門知道吧。”君離嗓音冷淡,瞥見秦昭神色一僵,他從自己的墟鼎里掏出了那根龍骨。
“這是我從聚魂陣的陣眼處尋得的,少掌門可見過?”
目光觸及那塊金光熠熠的龍骨,秦昭的神色立時變了,伸手就要去拿君離掌心裡的龍骨,卻被君離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