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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上一次他被燒的難受,是什麼時候來著?
好像是他三百歲成年禮的時候,那個時候他的內丹已經成熟,靈力飽滿充沛,第一次嘗試……化形。
不好!
……
如巨浪般奔騰的怨氣築成了一堵高牆,高牆傾塌,滅頂而下,將君離淹沒。
那紅衣女人咯咯大笑著,笑聲卻突然變了調兒。
“咯咯咯……咯咔,咔咔咔……”
她笑不出了,因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死死卡住了她的脖子。
君離一襲紅衣似火,自那怨氣衝天的污穢中走出,他鳳眼輕眯,唇邊掛著淡淡的笑。
他單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將她提起,那女人雙腳懸空,明明已經死了,此刻被掐住脖子,卻還是雙眼暴突,難受的拼命掙扎。
她原本蒼白如紙的臉上,慢慢爬上了青色的筋絡,雙手胡亂抓著,雙腳亂蹬。
君離提著她,一步一步踱向神台。
“你已經死了,應當不怕再死一次吧?”
“你說我把你的怨氣抽乾,會散魂麼?”
“嘶,還有剛剛那面牆,著實有些噁心人了。”
他輕聲慢語的說著,女人一片死黑的眼珠卻激動的越轉越快,透著恐怖和絕望。
君離「嘖」了一聲,意有所指道:“有點像。”
女人骨碌碌滾動的眼珠瞬間停了,血紅的嘴唇大張,費力的顫動著,似乎想要和他說什麼。
君離微微側頭,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掏了掏耳朵:“什麼?”
“我……願……願意……說……”
女人聲音細如蚊蠅,破碎而顫抖。
“哦,”君離點點頭,揚手將她摜在神台上,“那就說說吧。”
“村里那個老頭,是你什麼人,你又為何要報復清水鎮上的百姓。”
作者有話說:
小可愛們久等啦,下一章龍崽崽就要化形了,終於能開啟無障礙溝通模式了,蕪湖——
第9章 作孽
紅衣女人倒在地上,烏黑的眼珠淌出駭人的血淚,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將血淚抹去,唇瓣開合。
“民……民婦乃周家女,名周念,丈夫亡故,獨自撫養一女,十三年前這清水鎮接連三年大旱,莊家顆粒無收,徭役賦稅沉重,逼得我們沒了活路。”
“後來,鎮子上來了個仙師,說是能做法祈雨,願意幫我們度過這個難關,大家自然感激涕零。可這仙師……卻是個邪修!”
周念吸了吸鼻子,一雙漆黑的眼珠霎時染上了赤色:“他說祈雨需要祭品,這清水鎮三年大旱,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河神的事情,若不能拿出些誠意來,恐怕這雨難求。”
“那要如何才算有誠意?”君離問。
周念冷笑:“需將一對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童男童女,沉於清水湖,以祭祀河神。”
這做法是夠歹毒,君離皺了皺眉:“所以他挑中了你的孩子?”
周念搖頭:“是清水鎮商賈富戶趙之淮的孩子。”
“那趙之淮育有兩兒一女,小兒子趙冀便是那邪修所說的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男童。可那又如何?像他這樣在鎮上欺民霸戶的富人,又怎麼可能送自己的兒子出去獻祭?”
“於是他便在鎮上張貼告示,誰願意獻出自己的兒子頂替他家小公子,他願意奉銀百兩。”
“一條性命就值百兩銀子?”君離嘖嘖搖頭,世態炎涼啊,這人命賤如草芥。
“你懂什麼。”周念冷瞥了他一眼,“那是荒年,百兩銀子已然不少了,關鍵時候,是能救一家老小性命的。”
“可即便如此,也沒人願意,告示貼了三天三夜無人問津,最後那邪修來催,女童已經找到,若是再不獻上男童,誤了時辰,這法事就做不成了。”
面色慘白的女人就地在神台上坐下,手指纏繞著垂在胸前的一縷髮絲,漆黑的眼珠空洞呆滯,像失了魂的人偶。
“可就在那一晚,不知是誰向趙之淮告了密,說我的女兒也是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孩子。第二日一早,趙家的家丁將我家團團圍住,將我女兒硬搶了去。”
“可女童不是已經找到了?”君離道。
周念嗤笑一聲:“趙之淮那狗東西,命人將我的女兒剪了頭髮,扮成了男娃的樣子,送給了那個仙師。”
“後來到了獻祭當日,我女兒同那可憐的女娃被綁在了一起,丟在船上,那船是破的,行到湖心就會沉下去,將兩個孩子送給河神。”
“那日我被人綁著站在人群里,親眼瞧著小船沉沒,兩個孩子都被堵了嘴,發不出聲音,我看著她們驚恐的望著岸邊黑壓壓的人群,滿臉是淚。”
“我跪在地上哭著求他們,說是趙之淮那個王八蛋欺騙了仙師,那男童其實是個女娃,那是我的女兒,仙師不信,也沒人站出來替我說話。明明,都是鄉里鄉親的老熟人了,明明她們都知道安安是女娃。
我給那趙之淮磕頭,把頭都嗑破了,我求他放過安安,用女娃欺騙仙師,這法陣肯定是辦不成的。可那畜生冷笑一聲,抬腳把我踹翻,他說我晦氣,怕我壞了仙師做法,讓人把我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