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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離摺扇一揚,守衛只覺一陣風自他周身吹過, 一呼一吸間, 方才那種滯澀感瞬間不見,眼睛也不模糊了, 耳朵也不遲鈍了。
“這就……好了?”他一臉的不可思議。
君離笑了:“那不是毒藥,你身上的感覺,只是被我點了穴而已。”
說完, 也不管臉上表情裂開的守衛, 帶著洛重淵朝冷氣瀰漫的寒池走了過去。
耳畔是鐵鏈晃動的叮鈴聲越發清晰, 偶有水滴砸落的聲音,然後歸於死寂。
兩人走進白霧深處,隱隱窺見了寒池的全貌。
這寒池巨大,被籠在一座洞穴之內。說是池,其實更像是一片被霧氣遮擋的極寒水域。
或者說,自從他們進了月洞門,就在這水域之內了,石板路是浮在水面之上的,而此時寒池的中央,一塊方寸之地上,一條被數條鎖鏈束縛的黑龍聞聲掙動起來。
粗壯的龍尾拍打著水面,濺起數道水花,那遒勁有力的龍爪猛踏地面,將一池清水攪合個翻天覆地。
君離撤開一步,抬袖將洛重淵擋在身後,與此同時撐開了結界,那被掀起的小山一般的巨浪,瞬間兜頭潑下,被盡數擋在結界之外。
吼!
黑龍在咆哮。
“洛北。”
君離試探著喚了一聲。
黑龍的動作頓住,繼而掙動著朝他們探出頭來,像是突然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想要看看來者何人。
“寧懷溪讓我來看看你。”君離趁機道。
黑龍僵住,忽而一陣白光閃過,一個長相冷硬的男人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男人小麥膚色,一頭黑髮凌亂的散著,□□著上身,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但下半身卻依舊還是龍尾。
他的雙手和下半身的尾部都被鐵鏈鎖著,稍微動作,就會發出響動。
如今君離換了個殼子,洛重淵對他來說更是陌生人,洛北冷著臉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來人。
君離輕咳了聲,想了想道:“獸魂谷,我們見過。”
“是……你!”
鎖鏈突然劇烈晃動起來,洛北咬緊了牙關,怒瞪著君離:“是你!”
君離嘆息,知道洛北這是記起來了。
當初鶴隱派出事,寧懷溪就是因為堅持要和他站在一起,才被秦屹那老東西定罪其叛出門派,押上了紫御門的問罪台,才落得魂魄被囚禁獸魂谷的下場。
對此,洛北說不上恨,卻也不免對他心生怨懟。
“你還來幹什麼?!”洛北雙拳緊握,死死瞪著君離。
若不是有鎖鏈束縛,就這架勢,兩人勢必是要打上一架的。
“都說了是替寧懷溪帶話來的。”
君離攤手,把被那守衛打壞了的摺扇展開來給他看:“你看看,我為了見你也不容易,法器都壞了。咱就先別翻舊帳了,行不行?”
“等下要是引來人了,搞不好我跟我這小徒弟都得留下來陪你了。”
洛北冷哼一聲:“懷溪他說了什麼?”
寧懷溪自然什麼都沒說,也沒交代,甚至百般阻撓他來見洛北,但君離這祖宗,編謊話那還不是張口就來。
“他怪你這麼久都不去見他,還叫你以後都不要去獸魂谷了。”
“他……真這麼說?”
洛北嘀咕了一句,突然嘆了口氣:“怪我,都是我的錯……”
他這話說的前後不搭,君離和洛重淵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聽懂他是什麼意思。
而洛北說完這話,就像是失去了最後一絲希望般,變回了龍身,將自己重新盤了起來。
寒池內清脆的鐵鏈撞擊聲響起,又逐漸歸於平靜。
“洛北。”君離又叫了他一聲,這次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鱗甲堅硬似鐵,冷如堅冰的黑龍,連頭都沒有抬,也沒有再看他一眼。
——滴答。
洞頂之上有水滴落,水滴落進池中,立時激起一層裊裊白霧。
這裡不曾結冰,卻比那結冰落霜雪的地方更冷。
刺骨的寒意無孔不入的鑽進皮膚,鑽進骨縫,侵入身體的每一處角落。
君離調動體內的靈力運轉,將身體暖熱,餘光瞥見立在自己身側的洛重淵。
少年被凍的嘴唇泛白,卻站的筆直,一聲不吭。
君離把手伸過去,牽住他,將自己體內的靈力源源不斷的傳輸過去。
突然被牽住,洛重淵微怔。
君離的手掌暖熱,在這極寒之地,像是一捧熊熊的烈火,吸引著他靠過去。
“咳!”
一片沉寂之時,外頭那守衛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你們好了沒有!好像有人來了!”
君離望向洛北:“你不願說,我也沒時間問了。最後一件事,你還有沒有想帶給寧懷溪的話,或者是什麼東西?”
安靜盤著的黑龍突然把龍頭抬了起來,巨大的龍嘴開合,噴出滾滾灼熱的龍息。
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埋下頭去,從身上拔下一片龍鱗,交給了君離。
鱗片烏黑髮亮,不同於洛重淵金光燦燦的金鱗,光滑細膩的鱗片表面,附著著一層柔和的幽光。
“別告訴他我被關在寒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