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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滕子逸眉宇微蹙,不由得心下狐疑,迷茫地思索著。
雖說承恩侯府算得是簪纓名門,也曾樂善好義,對人施以援手,但他可不記得,他們何時與宮裡的主子有過交集。
而他父親的續弦鄭氏,曾是宋家的未婚妻,因著避嫌的緣故,也因為對皇室心懷歉疚,極少和宮中嬪妃打交道,所以,承恩侯府幾乎和宮嬪沒有任何聯繫。
又如何能贈人恩情?
誠然,說起宮裡的主子,他頭一個想到的,便是宮中的諸位嬪妃,這會兒,他是半點,都沒往桓頌的身上想。
正思忖著,前面的小黃門忽然停住腳步,回首看向他,提醒道:“世子,到了。”
滕子逸抬起眼帘,順著水面上的石橋,望向盡頭的亭榭。
隨後,小黃門側過身,伸手示意,“請。”
他緊蹙著眉頭,遲遲沒有動作。
他不知道,這水榭裡邊等著他的,究竟是怎樣的“恩情”回報。
滕子逸對著亭榭出神良久,終於,他回過神,側頭看向身旁,卻發現原本站在附近的小黃門,早已不見蹤跡。
四周空寂無人,就唯有蟬鳴聒噪、雀鳥啁啾。
滕子逸不免有剎那的恍惚,心中是愈發懷疑,但到最後,他還是定住心神,抬腳踏上石橋,朝著盡頭的那處水榭走去。
他駐足門前,正要抬起手叩門,這時候,忽然從裡屋傳來一聲嬌吟,透著酥骨的柔媚。
讓他頓時怔在原地。
滕子逸還沒來得及細究,頸後便是一陣鈍痛傳來,扯著他的意識驟然下墜。
他眼前的景象,也跟著逐漸模糊,直至最後,鋪天蓋地襲來黑霧,遮覆他的所有視線……
***
斜陽慢慢西沉,紅霞漫天,浮動著傍晚的燥熱。
謝言岐將初沅放到美人榻以後,便走向旁邊的架前,用盥盆備著的清水仔細淨手。旋即,他拿起架子上的巾帨,慢條斯理地擦著水跡,又轉身往後面的美人榻行去。
榻上,初沅難受至極地蜷縮著,身下裙袂層疊堆起皺褶。她半撐著眼帘,望著慢步走進的謝言岐,眼角沁著楚楚可憐的淚花。她始終用貝齒咬著下唇,在極力抑著喉間呼之欲出的嚶嚀。
終於,謝言岐走近,落座於榻側,她也支起身子,伸手攥住他的袖角,一雙漂亮的眼睛淚光盈盈,含著渴求,也含著慍怒和委屈。
思及方才,她執意走向屋門的情景,謝言岐眉梢上挑,下一刻,便伸手攬過她的月要肢。初沅本就是渾身酥軟,完全靠著僅存的意志支撐。他這動作一出,初沅登時乏力地朝他懷中傾去。
她偎在他的月匈前,抬手去拉他的衣襟,嗓音帶顫,“世子……”
謝言岐順勢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止住她的動作。他垂眸睥著她,唇畔的笑意若有似無,“殿下是要出去,還是在這兒?”
他可沒有忘記,她方才想要朝著屋門出去了的情形。也許外邊,蘇承澤還沒走遠呢。
所以他問這話,完全是在問,選他,還是蘇承澤。
可是,如今的初沅哪有心思和他多言?
她單手攀著他的肩頸,下頜抬起,去親吻他稜角分明的喉結,極具目的性。她的唇軟糯帶著幾許濕潤,溫柔地輾轉流連,卻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擊潰。
謝言岐的呼吸驟然急促。他喉結微動,握著她月要肢的力道逐漸收緊。他闔上雙眸,在她的額發落下輕吻。
有如理智潰決之前,最後的溫柔和克制。
天光斜擦過窗沿,將他們相擁著、徐緩而臥的身影拓於地面,在一地的晚霞中,落下皮影戲似的陰翳。
初沅的襦裙被他徐緩推到月要際,他的手指節明晰,修長蘊著力道,隨著他的動作,手背掌單手骨時有時無地浮現,青筋迭起,推著她上雲端,又拽著她下深淵。
慢慢地,初沅攥住他的衣袂,只有短促的嗚咽,婉轉勝過恰恰鶯啼。
她髮絲汗濕貼著額角,愈發襯得潮紅的面頰有如春桃始綻。
既是楚楚可憐,又是勾魂攝魄。
謝言岐躬著脊背,額角的青筋時隱時現,極力地隱忍著。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喉間,還是不可避免地湧起一股腥甜。
初沅有如漫步於雲端,突然踩空。
她迷茫地睜眼,卻只見得謝言岐倏然起身走向窗前桌案的背影。
謝言岐以手撐著桌沿,雙眸微闔,呼吸急促,極力地yihua平復著。他抬起手,屈起的指節輕刮眉骨,喉結不住地提動。
自從那日夜裡,她刻意落水,引他出現失控,嘔血昏迷以後,他身上的餘毒,就明顯消散不少。碰到她,親吻她,也不會再如先前毒發頻繁。
這回,儘管沒有實切地行事,但也足以讓他溺於溫柔鄉。
指尖殘餘的柔軟,還有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勝雪凝肌。
使得他身上的餘毒再次發作。
謝言岐緊摁眉骨,始終壓不住那股上涌的腥甜,還有心臟跳動帶起的劇痛。他置於桌案的那隻手,慢慢地挪動著,最後,終是摸到一樽杯盞,端起飲盡。
這杯涼水不同於那壺提前備好的梅子酒,只是往水裡切了冰塊,沁著純粹的涼,絲絲縷縷地,將他的神識扯著歸位。
謝言岐逐漸於那陣劇痛中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