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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1]。
初沅整個人怔住,繼續旋轉夜明珠的銀質鏤空外殼,屋頂的詩句隨之而動——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1]。
可惜,這顆夜明珠還是過於袖珍,無法雕刻完整首詩。
但這幾句,也足以展現他的幽怨。
初沅仰首望著屋頂,那一行微光書成的詩句,眸里似有璀璨星光流轉,唇畔的笑意,亦是逐漸加深。
不過,這也夠了。
她已經知道,他的意思。
因為後面的話是——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她也,很想他。
作者有話說:
[1]《詩經&mdot;子衿》
第176章
初沅也是因為皇后禁足、貴妃有孕, 後宮無人主持大局,這才臨危受命,進宮擔起排舞的重任。
得虧在浮夢苑的那些年, 柳三娘的悉心調|教,初沅在跳舞這方面, 倒是極為擅長。
她在眾多的梨園子弟當中, 挑選了數十名舞女,為她們編了幾支舞,以賀萬國來朝。
好在這些舞女不僅是頗具天賦之人, 還極為勤奮, 年前的一個月,便將所有的舞曲熟記於心。
這時, 已經是年末的十二月了。
初沅本想趕在過年之前,出宮一趟, 怎知謝貴妃這胎突然發作, 在她準備離宮的當天,便破了羊水,進了產房。
初沅也不可能對謝貴妃的事情置之不顧,得到消息以後, 她當即吩咐車夫趕車回宮,焦灼地在謝貴妃宮外等著。
縱使謝貴妃先前生過華陽,但生孩子這事於女人而言, 不啻於鬼門關。
再者, 她也不復當初的韶華之年, 現在這回又碰上早產, 只會更加難艱險。
謝貴妃的宮殿之外, 來來回回的宮人行色匆匆, 銅盆里的水端進去是清的,出來,便是浮著殷紅血色,觸目驚心。
華陽還未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她擔憂謝貴妃的狀況,著急地想要進屋去,卻讓嬤嬤們攔住,不讓她這個未出閣的姑娘見到血光。
一時間,華陽急得流淚滿面,撲在初沅的懷裡,直嚷嚷著,不想要這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初沅也不知,原來生產竟是這般兇險。
她的心頭也湧上惶恐和不安,但還是極力鎮定,摟著懷裡的華陽,輕聲安撫。
隨後前來的,是聖人,還有太子妃。
雖說太子亦是皇子,可他終究不是謝貴妃所生,需要避嫌,是以,便是由太子妃替他前往。
謝貴妃這胎生得極為艱難,她在裡頭的產房,不時便傳出聲嘶力竭的呻|吟,還有穩婆和嬤嬤的鼓勵:“貴妃,用力,用力啊!”
聲聲牽動著人心。
眾人在殿中,焦灼等待了一晚上,直到翌日清晨,一聲嬰孩的啼哭穿透晨間的靜寂,忙了一晚上的嬤嬤出來通報喜訊:“生了,生了!恭喜陛下,是個皇子!”
眾人方才鬆了口氣,轉而恭賀在場的聖人:“賀喜陛下,喜得麟兒!”
聖人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會老來得子。
他在驚喜之中,慢慢地回過神,“貴妃呢,貴妃如何了?”
負責接生的嬤嬤答:“貴妃暫時一切安好,就是還有些虛弱,需要先休息一陣。”
心裡的石頭落地,聖人也累極地回殿。
——如今的他,本就因為中毒身心交瘁,沒有了往常的精氣神。
能在這裡守這一|夜,已經是他做到的極限了。
臨行之前,嬤嬤抱出新生的小皇子給他瞧。
因是尚未足月,小皇子看著格外瘦弱,眼睛也睜不開,嗓音微弱地哭泣著,一張小臉又紅又皺。
華陽不免有些嫌棄:“弟弟怎麼這麼丑?”
聖人笑道:“你小的時候啊,也是這般。”
可華陽還是不太能接受,皺著眉頭伸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嬰孩的臉頰。
聖人看著面前這一幕,不禁發自內心地笑了。
他沒有逗留太久,不多時,便就著內侍的輕攙,起身離去。
擦肩而過之際,他也在不經意間,看見了一旁的太子妃,愣了愣,提醒道:“說來,你和太子也成親好些年了,是時候,也該要個孩子了。”
他自己的身體,他心裡有數。
他已經沒辦法,在這個位置多作停留了。
如果他退位,那麼他的太子,便是之後的繼承者。
一國之君,是不允許,沒有子嗣的。
話音甫落,他也不再停留,徑直離去。
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太子妃的神情不免有些怔然。
但在這時,新生的嬰孩又開始啼哭,她也不得不在這陣喧鬧之中回過神,上前去看小皇子的狀況。
……
初沅出宮的計劃,就這樣擱置下來。
轉眼之間,便到了新年,萬國來朝之時。
她也不可能在大過年的時候,獨自去到宮外。
於是初沅就只能耐心等在宮裡。
再加上過年期間,宮裡忙碌至極,不是招待別國來的貴客,便是等著朝中命婦的拜會,她也沒辦法分出心神,去顧及其他。
就算偶爾得閒,她也是率先去往謝貴妃那邊,探望逐漸變得白嫩的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