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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謝夫人思來想去,猶豫著,沒說。
……
因是提前請示過聖意,她進宮以後下車,很快便有謝貴妃宮裡的宦官前來接應。
謝夫人跟著那個小宦官越過重重宮門,不多時,就行至太液池畔。
此刻,身著繁複宮裝的謝貴妃正坐在池邊的石凳上,往水裡撒著魚食。
雖說以前兩人姑嫂相稱,但今時不同往日,謝夫人還是循規蹈矩地全了禮數。
之後,她們並肩坐在岸邊,先是拉了些家常。
看出她的欲言又止,謝貴妃尋了個時機,遣退周圍侍奉的宮人。直至此時,旁邊的謝夫人這才道明來意。
“阿嫂是想讓我幫忙留意一下,有沒有適齡的姑娘,可以和蘊川相配?”謝貴妃重複她的話問道。
謝夫人頷首應道:“是。最好是那種……稍微強勢些,能夠管得住三郎的。”以免他成親以後仍舊不懂收斂,繼續在外面鬼混。
聽完,謝貴妃細眉微蹙,思忖片刻之後,忽而笑道:“稍微強勢些的,我這裡沒有;不過,倒是有個能管得住他的。”
謝夫人捺住欣喜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謝貴妃湊到她耳邊,用手擋著小聲說:“天家的掌上明珠,昭陽公主。”
***
巳時三刻,宣政殿上,典儀官高喝退朝。
這日,謝言岐復又被聖人身邊的桓頌叫住,到紫宸殿外面的廊廡,說是有要事相商。
見此,從他身邊經過的同僚不免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笑道:“謝大人當真是好福氣啊!有聖寵不說,看來這艷福……也不淺啊!”
他指的,自然就是謝言岐唇上的咬痕。
從上朝至今,謝言岐已是聽過不少此般調侃之語。
畢竟,頂著這麼顯眼,還有幾分曖昧意味的傷痕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任是誰,都要多看兩眼,更別說,如今他還身居高位、風頭正盛。
聞言,謝言岐抬手輕撫傷痕,忽然扯了下唇角,“倒希望如此。”
那日之後,也不知,她是否還願意見他。
和朝上同僚別過以後,他隨著桓頌從閣門出,在紫宸殿外面的廊廡靜待聖人傳喚。
桓頌解釋道:“陛下正在更衣,就麻煩謝大人在這兒多等一會兒了。”
謝言岐眼瞼半垂,斜眸打量著他,忽而輕聲嗤道:“桓公公倒是對陛下的事情,了如指掌啊。”
桓頌始終低著頭,作出謙卑姿態,一番話卻說得不卑不亢:“陛下的事,便是雜家的分內之事。”
這番話,實乃逾矩。
聖人是天下之主,管的是天下事。
他一個宦臣,竟是敢將聖人的事情攬為已任。
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不過,他似乎也準備沒在謝言岐面前掩飾不軌之心,說完,徐緩抬起頭來,四目相對之際,唇畔浮笑意,耐人尋味。
見此,謝言岐小幅度地抬了下眉眼,分明還是笑著,眼神卻在這短暫的對視中,逐漸冷冽。
恰逢此時,聖人也換好常服,緩步邁過門檻,朗聲笑道:“蘊川,久等了吧!”
說著,他坐到廊廡下擺放的几案前,示意謝言岐在對面落座。
聖人單刀直入:“蘊川,之前朕托你的事情,因為初沅遇刺一事,不了了之。”
“也不知道那些刺客,究竟是個什麼來頭……金吾衛這幫廢物,查到現在,都沒查出個結果來!”
“可憐朕的初沅,至今還因為避禍,閉門不出。”
“朕可不想委屈了她。”
“蘊川,過些日子,朕想在曲江池安排賞月,席上賓客的名單,朕會讓桓頌晚些送給你,你就挨個去幫朕查一查他們的身世。”
“看看他們,身家是否清白。”
“有沒有資格,和朕的初沅相配。”
聽完這些話,謝言岐微抿唇角,心口微疼。
他佯作無事地起身,一揖,隨即應道:“臣,遵旨。”
聖人的目光隨著他上抬。
灼灼天光映入眸底,聖人不禁一陣恍惚,眼前重影幢幢,一陣一陣地湧現黑霧。
就連近在眼前的青年,他都無法看得真切。
等謝言岐留意到銥誮聖人的不對勁。
聖人已是在天旋地轉的一陣暈眩中,倏地失去意識,轟然倒下。
“陛下——”
“陛下——”
……
霎時間,廊廡這裡此起彼伏地響起驚呼,雜亂不堪。
宮人們紛紛上前,攙扶倒地不醒的聖人。
混亂之中,謝言岐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桓頌。
桓頌也在看著他,微不可查地翹了下唇角。
但這不過在一瞬之間。
下一刻,他又變得和尋常宮人無異,伸手扶住昏迷不醒的聖人,滿眼的關切。
那一笑,就好像只是幻象。
謝言岐不禁蹙起眉宇,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攥緊。
作者有話說:
抱歉哦今天稍微有些忙TVT
第九十七章
好在聖人並未昏迷太久, 約莫兩個時辰以後,便又醒轉了過來。
期間,尚藥局奉御溫清平匆忙趕來給他診脈, 結果卻沒有瞧出個什麼所以然,只疑是聖人昔年南征北戰落下的舊疾, 於是便吩咐底下的宮人去熬製了些湯藥, 幫著聖人悉心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