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頁
他站在廊廡外的台階下,拱手長揖,“今日多謝娘娘和殿下款待,臣,先行告退。”
他的這番話,倒是對著謝貴妃和初沅一道說的,可他的目光,卻總是三番兩次地,落到初沅身上。
不過,他的打量極為收斂,並不會讓人覺得冒犯。
其中藏著什麼心思,一目了然。
見狀,謝言岐不由抵了下唇角,無聲冷嗤。
反觀謝貴妃,她注意到這點以後,竟是笑意愈甚,對這個恪守禮儀的青年,是更有好感。
她不禁握了握初沅的手,笑著微抬下頜,往蘇承澤走遠的方向示意,“你覺得,他這人如何?”
其時,謝言岐就站在初沅身後。
哪怕他沒有說話,初沅似也能覺察到,他灼灼的目光。
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態。
初沅望著遠處,蘇承澤消失不見的盡頭,慢聲陳述:“自是極好的。”
……
因著翌日還要上值,當天傍晚,雨停之時,謝言岐便騎著馬,先行回府。
阿穗久未回京,便留在芙蓉園,和華陽玩到一塊,陪著懷有身孕的謝貴妃。
謝言岐回到鎮國公府不久,奚平也將打探到的消息,帶了回來。
“世子,屬下蹲守脂粉鋪整日,一直都沒看到宋氏女開張,停在他們鋪子前不遠處的馬車,也始終沒有動靜。直至下午未時,方才看到有人現身,乘著車走了。”
“屬下一路跟蹤,發現……那好像是承恩侯府的馬車。”
承恩侯府,便是滕家。
其當今的侯府主母,曾經和宋家有過婚約。
按理說,有著這樁往事在,承恩侯府更應和宋初瓷避嫌,不再和他們宋家有何牽扯。
又怎會在如今頂著風頭,去到宋初瓷的脂粉鋪。
且一去,便是大半天的功夫。
謝言岐落座於書案前,屈指輕叩桌面,“可曾看清私會宋初瓷的那人。”
奚平道:“屬下只在他下車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背影。屬下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侯府夫人,應該是府中的年輕男子。”
承恩侯府兩房人丁,大房的年輕男子就僅有世子滕子逸,二房因為瓊羽的命案,敗壞了侯府名聲,如今已和大房分家,搬出了承恩侯府。
是以,那個私會宋初瓷的年輕男子,就只能是滕子逸。
思及此,謝言岐小幅度地挑了下眉,笑了。
這件事情,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
作者有話說:
應該還有三個大劇情完結,不立flag了
我會努力的TUT
第116章
承恩侯府自詡為簪纓世族, 門風清正。
怎知滕二爺豢養外宅婦的事情,一朝曝光於世,甚至還在侯府老夫人的壽宴上鬧出人命, 以至於難以收場,鬧得人人皆知。
承恩侯府的聲名, 也就此敗落下來。
他們在京師的名門貴族之中, 幾乎淪為眾矢之的。
昔日頻繁走動的親友,現在個個是避之若浼,生怕和他們有牽連。
這事於御史台任職的滕子逸而言, 也不啻于晴天霹靂。
他身為御史台侍御史, 掌糾舉百寮之事,相當於是百官之表率。此事一出, 他自然有失察之過,仕途也跟著一落千丈。
雖說這些時日, 他照常去御史台上值, 但在朝堂之上,他還是明顯能感覺到,旁人的異樣打量。
而原先,吏部定好的擢升, 如今亦是遙遙無期。
如今的滕子逸,就好似身在深淵,瞧不見未來的光亮。
可他還妄想著, 救人於水火。
為了不引人注意, 從西市回府的途中, 滕子逸特意去一間點心鋪, 帶了盒侯夫人最愛的百果糕。
他讓扈從拎著紫檀漆金的食盒, 提衣邁過門檻, 往正堂那邊而去。
行至半道,府中的管家匆忙趕來,幫著承恩侯帶話給他,“世子,侯爺請你去書房一趟。”
滕子逸瞥向他來時的方向,問:“可有說是何事?”
管家回答:“侯爺並沒有直說。只讓老奴來請你過去。”
聞言,滕子逸的心中隱有猜測。他思忖片刻,旋即,便跟著管家的腳步,徑直走向書房。
果不其然,他一進屋,承恩侯就讓他關上門,直言道:“前兩天,對你二叔的處置下來了,左遷靈州,也許……終生都不能再還朝。”
“指不定下一個,就要輪到你我。”
為了整頓風俗、清政,聖人曾下過禁令,五品以上的高官,不得出妻棄妾、別處安置,否則將視為犯奸,一併按律法處罰。
出事之前,滕二爺剛好任職工部侍郎,官至五品,定是逃不脫的問責。
他們和二房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承恩侯擔憂的是,此事會牽連滕子逸,影響到他的仕途。
要知道,滕子逸可是他們侯府,最為出眾、最有希望光宗耀祖的後代。他不容許,子逸遇到任何的意外。
話音甫落,滕子逸闔緊齒關,緘默不言,素來挺直的脊背,似乎略有佝僂。
見狀,承恩侯不由嘆道:“子逸,我們侯府不能因為你二叔的事情,而置於眾矢之的。我們必須要想辦法,走出如今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