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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道理,來風只會更加清楚,他極力回想當年醫正所授,可遙遠的記憶斷斷續續,他急得冷汗涔涔,都不能找出半點應對之法。
他只能目眥欲裂地眼睜睜看著,看著那個男人接下來的所有動作,就連忐忑的心跳,似乎都在他的一舉一動中跌宕。
謝言岐換了只手,去扶初沅的後頸。
他徐緩睜眼,眸中翻湧著暗色,映著那截秀頎玉頸。良久,他的掌心摩挲蹭淨血污,啞聲道:“……好。”
回去。
他的聲音很輕。
初沅尚未作出反應。
緊接著,就被他握著肩膀,輕輕推開。
謝言岐身形微晃退後半步,終是沒能抑住喉間的腥甜。
他抬抬眸,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眼,是她驚慌失措的面容。
瀕臨走火入魔的男人,就這樣驟然失去了意識。
“世子——”
“世子——”
一時間,樊良湖畔亂成了一片。
來風看著眼前的兵荒馬亂,瞳孔微縮,著實難以置信。
按理說,被情蠱所控之人,歷錐心之痛,煞氣攻心,極難殘存理智。更何況,他已經在蠱毒發作的時候殺了人,情況更加難以控制。
可他竟然,竟然能強忍情蠱反噬之刑,找回了意識。
這樣強行攻克蠱毒,不僅需要極其堅定的意志,而且,還會對自身的損傷極大,一時難以計量。
來風正驚疑時,冷不防地就對上了奚平的探究目光。
奚平凝目瞧著他,冷聲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中了蠱毒?”
來風被一左一右的暗衛桎梏著,逃脫不得。
他攥緊雙拳試圖掙扎,忽然意識到:事情麻煩了。
***
今晚的變故樁樁件件,直讓人措手不及。
好在此地距離關雎苑不遠,不多時,馬車便踩著轔轔之聲,停在了門外。
奚平熟練地吩咐煎藥,等深褐的湯藥送來之時,初沅也換好了乾淨的衣裳,提裙穿過廊道,匆匆進屋。
今夜之後,饒是奚平這種不諳兒女情意的木疙瘩,也能看出謝言岐對初沅的與眾不同。
他愣怔片刻,遲疑著將手中藥碗遞交給初沅。
只是不曾想,初沅聞到那股藥味,便微不可查地顰起了眉,小步退後些許。
但這下意識的退卻也只在瞬間。
她屏息靜氣,伸手接過了晃蕩著苦澀的湯藥,隨即凝眸望向奚平,咬咬唇,問道:“奚公子,你能告訴我,世子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是……生病了嗎?”
可他今夜的狀態如此反常,分明又不似普通的病症。
奚平看了眼那雙澄澈的眸子,垂首道:“姑娘,這個問題,或許只有世子才能回答你。”
言外之意便是:只有謝言岐能決定,她到底值不值得交託真心,知道這個答案。
奚平還有個來風要審,他將這裡的事情交給初沅以後,便先行離去。
初沅坐到床邊,低下頭,去看他的臉。
他雙眸緊闔,眉眼褪去失控時的戾氣,倒被他此時的冷白膚色襯得,有幾分破碎感。
初沅試好溫度之後,便舀起小勺湯藥,遞送到他唇畔,緩緩上提勺柄,餵藥的動作耐心又細緻。
一次接一次地重複著。
期間好幾回,她都險些被藥的味道熏得作嘔。
好不容易藥碗見底,她的眼眶也有些泛紅。
也說不清楚,究竟是在為什麼難受。
初沅捻起絹帕,小心翼翼拭去他唇上沾染的湯藥,湊近看他的時候,鼻尖發酸,止不住地酸。
或許是害怕,又或許是擔憂。
睫羽振翅輕顫之時,凝在眼睫的淚珠終是倏然墜落,砸在了男人的臉上。
初沅一愣,忙是用絹帕去擦。
誰知下一刻,皓腕便被握住。
謝言岐睜開眼,隔著咫尺的距離望著她,唇角微翹,漾起一絲極輕的笑意,“……哭什麼?”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食言了>人<
我今天都調整好時間準備拿出大幹一場了,結果開乾的時候姨媽忽然造訪,疼得我一下午都在床上打滾(嗚嗚嗚而且最近疫情封了也沒辦法買藥
我周末,再試試
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orz
第五十章
他眉眼清雋, 望她的目光中噙著疏懶,又變成了她熟知的那個模樣——跅弛不羈,恣意瀟灑。
多情又似無情, 玩世不恭。
初沅深深凝盼著他,四目相對之時, 總感覺, 久違得恍若隔世。
她懵然睜著眼眸,睫羽上的淚珠欲墜未墜,似極了花枝懸垂的晨露, 剔透晶瑩。
分外惹人憐惜。
謝言岐無奈輕嘆, 抬手握住了她的後頸。
初沅不得不隨他的動作俯身,伏在了他胸|前。下一刻, 帶著些微涼意的唇便印上了她的眼睫,溫柔捲走那滴淚水。
初沅反應遲緩地抬眸, 正對上他垂目而睥的目光。
他單手捧著她的臉頰, 略帶薄繭的指腹,輕撫過她泛紅的眼尾,嗓音暗啞:“為什麼哭了?嗯?”
初沅顫著眼睫垂眸,低聲道:“因為, 因為害怕……”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