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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役的屍身橫陳庭院,旁邊,幾名衙役正在布設防線,等待仵作前來驗屍。
聞言,謝言岐慢步向僕役走近,肘臂輕搭膝上,蹲下身來。
他垂目睥著七竅流血中毒而亡的“真兇”,眉頭小幅度上挑,忽而薄涼一笑:“既如此,可有調查清楚,在來侯府之前,他曾在何處任事?”
說著,他眸光微動,瞥見了僕役袖中半露的令牌一角。
衙役道:“回大人的話,是、是昭陽公主府。”
話音甫落,謝言岐也將那塊令牌拿到手裡。
上面的徽記,不偏不倚,正是他熟記於心的那枚。
慈恩寺事發那日。
他也曾在她的玉佩上,見過這個,舉世無二的徽標。
作者有話說:
今天來不及寫到對手戲了
我也想快點走感情線,我寫劇情真的又累又難受,我也想寫貼貼TUT
第八十三章
“大人, 今日蒞臨侯府的那位殿下,好像就是昭陽公主……大人,我們要去查問一下嗎?”回話的衙役躬身立於謝言岐旁側, 遲疑問道。
按理說,對於涉案之人, 大理寺都會照章審查。但這位昭陽公主備受帝後恩寵, 其身份之尊,實非大理寺所能開罪。
往日裡,就算借給他一百個膽子, 他也不敢將嫌疑引到這位殿下的頭上。這般詢問, 不過是依著這段時間的偵緝辦案,他對新任長官的一些知悉罷了。
他們這位謝少卿, 瞧著是縱|情風月、瀟灑倜儻的風|流相,實則桀驁不恭, 想做的事情, 沒人能攔得住。
恐怕,他可不會因為對方的身份,便徇情私曲。
這回的命案雖已捉到兇手,但尚未查證緣由, 指不定還另有隱情。任何的蛛絲馬跡,都有可能是至關重要的線索。
衙役屏息斂聲,本來都做好了提審公主的準備。
孰料下一刻, 半蹲於屍身前的謝言岐忽而應道:“不必。”
說著, 他若無其事地將令牌攏進廣袖, 站起身來。
從衙役這個角度, 只能瞧見他捋順袖邊褶皺的細微動作。
“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外室, 她還沒必要, 為此大費周章。”謝言岐略微蹙著眉宇,沉聲道。
話里的她,指的就是昭陽公主。
衙役思忖片刻,頓時心下了悟:既然昭陽公主貴為金枝玉葉,便有的是法子去懲治死者。而不是挖空心思地將僕役安插到承恩侯府,鬧得人盡皆知、難以收場。
至於這個真兇和公主府的牽連,應當只是巧合罷了。
但不知為何,衙役總感覺,謝大人的話中,似有幾分偏袒之意。
他問道:“大人,接下來我們又該如何?”
這時,遠處的庭院中,隱約傳來低聲的啜泣。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長久壓抑著,終是驚嚇到了席間的部分賓客。
謝言岐眼眸微闔,瞬息之間,似乎又在遙遠的回憶中,看到了她那雙盈盈帶淚的清眸。
——“世子,我怕。”
心口又是一陣絞痛,他喉結微動,沉聲道:“先放人。”
***
這件命案的真兇落網以後,承恩侯府的封禁便也解除。
赴宴的賓客們經此駭聞,哪兒還有慶賀壽誕的心思,禮節性地和承恩侯府眾人告過別,便驚魂未定地陸續離去。
原本,太子妃是想借宿承恩侯府,以安撫受驚的外祖母,但她記掛著隨行前來的初沅,一時間,竟是有些為難。
畢竟侯府這才出過命案,難免讓人有所避諱。更何況,初沅還是帝後的掌上明珠,太子妃實在不敢委屈了她:既不能勸她一道留下,又不能置她於不顧。
瞧見太子妃眉間蹙起的愁緒,初沅主動道:“阿嫂安心地留在侯府陪伴老夫人便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連回趟家,都還要阿嫂來送。”
太子妃送她到承恩侯門前,看著她提裙登上馬車,囅然一笑:“初沅,真是對不住了,明明是帶你來參加壽宴,沒想到,竟會遇到這樣的禍事……”
初沅微彎著明眸,笑意溫柔,“阿嫂,這不怪你的。好在……事情已經結束了。”
說著,她望向熙來攘往的承恩侯府,唇角翹起淺淡弧度。
她都聽說了,這樁案子,是由他破獲的。
他現在一定很忙。
所以,她不能打擾他。
那她就,再等等。
車簾緩緩放下,一點點隔斷初沅的視線。
這時,忽然有一陣腳步聲紛沓而至。
“殿下且等等!”虞崇峻帶著身後的四名金吾衛,大步流星走到車前。
他這趟本就是為著初沅而來,自是時刻留意著她的行蹤。再加上,他有著金吾衛將軍的身份,在如今金吾衛遍布侯府的情況下,能及時得知她的去向,並不算稀奇。
聽出虞崇峻的聲音,車裡的初沅不經有剎那的愣怔。但出於禮數,她還是掀開曼簾的一小條縫隙,躲在後邊覷著他。
“不知虞將軍,有何要事?”
因著曼簾的半遮半掩,虞崇峻無法瞧見她的面容。他抬手摸了摸後頸,難為情道:“末將是想來給殿下賠不是的。往後……末將一定收斂,不會再像先前那樣,讓殿下困擾的。”說到最後,他牽唇浮現燦然笑意,在明媚天光之下,竟是有幾分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