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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其後的,是第二響、第三響……
震顫耳膜的巨響之中,初沅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底下的賓客聽見動靜,紛紛抬起頭,仰望星空的璀璨煙火。
初沅也隨之仰首,看向穹頂綻放的繽紛煙花——
亮如白晝,燦若繁星,和地上的花燈相輝映,當真是此生難得一見的盛景。
這場煙火始終不歇,震耳欲聾地呼應著心跳,賓客們皆是驚嘆不已,唏噓著今夜的繁盛,和昭陽公主的備受寵愛。
聖人對這樣的情形很是滿意。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初沅。
璀璨的光亮明昧不定,映著她清媚嫻靜的側臉,仙姿玉色,渾不似真人。
聖人不禁笑問:“這份禮物,你喜不喜歡?”
眾人的驚呼之中,夾帶煙火騰起的尖銳哨音,將聖人的聲音淹沒其間。
初沅也是反應一陣,方才回過神,聽懂他的意思。
她眼眸微彎,笑著頷首道:“多謝阿耶,女兒很喜歡。”
見著女兒流露欣悅,聖人更是覺得心滿意足。
他道:“這只是阿耶想要送給你的,你也可以,再向阿耶討要一份,你想要的禮物。不管是什麼,阿耶都滿足你。”
話音甫落,初沅的眸中一閃而過的詫然。
她想要的嗎……
初沅下意識地攥緊細指,看著身前言笑晏晏的聖人,猶豫半晌,終是櫻唇翕動,於喧鬧之中開口:“我、我想……”
這時,又是一道煙火倏地攢起,震耳欲聾的響徹雲霄。
將她的話,盡數吞沒其中。
***
宮裡的煙火璀璨耀目,映得深黑寰宇如同白晝,就連天際,都隱約泛著靛藍。
這樣的盛景,整個長安城都能略窺一斑。
雖說當朝有宵禁,但在各個坊間的管制,卻並不嚴格。
坊間的住戶,仍舊可以隨心所欲地來往。
臨近東市的永興坊,住客們因著這響動,接二連三地出屋,看向明明滅滅的、大明宮的方向,皆是喜溢眉梢,新奇地議論著。
“今天不就是一個七夕麼,宮裡怎的鬧出這麼大動靜?”有人疑惑問道。
見他不知情,旁人不禁笑他:“這你都不知道?今天可不止是七夕,還是昭陽公主的生辰呢!”
“話說這位昭陽公主,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被人鳩占鵲巢這麼多年,終於回到宮中。也難怪,聖人對她如此偏寵,為了她的生辰,竟然這般大費周章。”
“恐怕咱們這裡的那位,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待遇吧?”說到這裡,一些人就不免想到,同住永興坊的宋初瓷,昔日的常寧公主。
“呸,她不過就是個冒牌的,占著別人的身份錦衣玉食了這麼多年,還想要有怎樣的待遇?聖人沒有要她的性命,就已經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了!”
“是啊,偷了別人的命數,就該好生懺悔,免得受到蒼天報應。”
……
聚訟紛紜,應和著遠處的煙火哨音炸聲,透過窗牖,模糊傳至屋內。
原本,宋初瓷正在對鏡拆解髮髻,聽見他們的話,手上的動作不禁慢慢僵滯。
她身後的婢女聞言,登時怒從中來,想要出去和他們理論。
當年的錯換之事,和姑娘又有何關?
那個時候的姑娘,尚且是襁褓中的嬰孩,又如何能掌控一切?
說到底,她們姑娘也是無辜的。
不需要,也不應該,像他們說的那樣罪大惡極、甚至需要用餘生來懺悔。
然而,就在這時,宋初瓷伸手拉住她,搖了搖頭,“清荷,沒必要的。”
“我們還要繼續住在這裡,不能和鄰里鬧得太僵。”
話雖如此,但清荷還是覺得,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難道,她們就要這樣,一輩子都遭人非議嗎?
看出她的想法,宋初瓷將手裡的桃木梳交由給她,慢聲道:“再等等,也許,很快就能柳暗花明了。”
既然她的身上淌著宋家的血,那她就不可能對宋家的那場叛亂,漠不關心。
先前,她利用滕子逸對她的情意,接近他、順著他,意圖借他之手,調查十八年前的事情。
可惜承恩侯府的勢力,遠不能接近皇權。
更何況之後,承恩侯府還因為一樁命案,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是以,承恩侯府這邊,根本就行不通。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有人自稱宋家舊部,在暗中給她送信,告訴她,宋家的叛亂確有冤情,他已經找到辦法,幫著宋家洗脫冤情。
宋初瓷不知那人是誰,但卻莫名地信任他。
思及此,她扭頭,看向隱約透著火光的窗牖,怔怔出神。
她相信,她想要找尋的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就在這時,外頭的紛紛議論,驟然變成驚慌失措的高呼——
“走水了,走水了!”
“快來救火啊!”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大家,我真的沒想食言的TVT
或許有些難以相信,但我真的因為一句話,卡到昨晚凌晨三點,醒來之後,又卡了一個上午,本來下午想多寫一點的,結果突然臨時通知做核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