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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錦珊笑著倒入他懷中,稱道:“大人真是英明!”
溫香軟玉在懷,龐延洪卻沒剩多少精力了,安撫似的拍了拍她肩膀,道:“好了,睡吧。”
雲錦珊卻忽然從床上坐起,道:“這可不行,渾身上下都黏糊糊的,我得先沐浴!”
知道她事兒多講究,龐延洪也只能無奈地撩起眼皮,看她掀被下榻,款擺著腰肢走遠喚水。
就在這時,屋外晚風忽起,吹動著長廊上的燈籠來回擺盪,而原本映在窗上的斑駁樹影,也隨之簌簌而動,張牙舞爪起來。
隱隱約約間,似乎有半道人影,斜斜拓在了窗邊。
雖然只有一瞬,但龐延洪還是立刻就清醒過來,動作比腦子快地,拿起了床邊的瓷瓶飛擲而去。
瓷瓶撞上窗欞脆聲碎裂,裡邊的藥粉亦在窗上飄散瀰漫開來,他揚聲質問道:“是誰?”
可回應他的,就只有雲錦珊的驚詫詢問,還有窗外的呼呼風聲。
拓在窗戶上的影子仍然隨燈籠的搖擺而不斷變動,就仿佛他剛才所見的模糊人影,只是一瞬間的錯覺。
他正在這邊默然思索著,另一邊的雲錦珊就已走到窗邊,撿起了一片破裂的碎片仔細端詳。
在看清那上邊的細微粉末時,雲錦珊不禁駭然變色,扔掉瓷片連連後退,指著空中浮動的齏粉細屑,驚聲斥道:“你怎麼、怎麼把這個瓶子給摔了?”
要知道,這可不是輕易能動用的藥啊!
聽到這樣的厲聲質問,龐延洪本來還有些疑惑,但隨之而來的異樣燥熱與騷動,讓他馬上意識到——壞事了。
他老來身體精力不濟,而雲錦珊又是個花嫣柳媚的尤物,所以他總會在房裡備些助情的藥,以備不時之需。而方才被他隨手扔出的那個藥瓶,竟然就是無味無解、蝕骨催情的合歡散!
只要稍微沾染上一點兒,便能讓人意亂情迷、欲.火焚身。
更別說,這整整的一瓶了!
龐延洪瞪目瞧向窗上那片白色痕跡,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失聲呼道:“備水,快備水!”
“……不,應該找大夫,快去把大夫請來!快去!”
要是再被這藥催動著折騰一遭,他的這條老命,怕是就要賠在今晚了!
這場變故來得過於突然,一時間,錦庭苑燈火通明,吵吵嚷嚷亂成了一片,下人們更是手忙腳亂,顧此失彼。
無奈之下,原本派到初沅房中的婢女和大夫,不得不轉道復返,先解決了這邊的燃眉之急再說。
***
這些人來了又走,鬧出的動靜不小。
迷迷糊糊間,初沅被他們的低聲絮語擾醒了幾次,但等到四周復歸於平靜,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後來,她是在子時二刻,被生生渴醒的。
艱難睜開眼睛的瞬間,喉嚨便傳來一陣乾澀作癢的灼痛,激得她劇烈咳嗽起來,動作間,牽動肺部胸腔也跟著顫動,撕裂般的疼。
好一會兒,初沅才慢慢地從乾咳中緩了過來,眼角掛上晶瑩的淚花。
屋裡滅了燈,伸手不見五指,黑黢黢的一片,只能借著從廊間透來的微弱光亮,勉強視物。
初沅艱難地支起身子下床,趿上繡鞋,跌跌撞撞往前走。可好不容易摸到了案前,卻發現提起的茶壺空空,根本倒不出半滴水。
喉間灼燒似的乾燥令她如置荒漠,瀕臨垂死邊緣。
初沅手扶桌案借力,絕望地看了眼屋外,猶豫片刻後,到底是踉蹌著腳步上前,啟開了房門。
映入眼帘的夜色濃如潑墨,暗夜沉沉,將對面的東廂房整個吞噬,就連隱約的輪廓,都所剩無幾。
——這個時候,東廂房已經休憩滅燈,芮珠也早就睡了。
她不能打擾人家。
初沅掐了掐掌心,意圖使自己清醒一些,隨後頭重腳輕地,準備去找尋守夜的婢女。
但也不知,是她不熟悉這刺史府里的地形,還是今夜不同尋常,她沿著長廊走了很久很久,一直到了座嶙峋假山前,都沒有見到半個人影。
體力將近耗空,無奈之下,初沅只好虛弱扶著山石,低啞著嗓音喊了句:“有人嗎……”
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沉沉夜色中,忽然有一隻手從身後伸來,嚴絲合縫地,捂住了她微張的紅唇。
作者有話說:
終於要寫到了!
我就是小土狗!
第十五章
夜闌人靜,涼風習習。
在這樣的寂夜之中,哪怕是稍微的一丁點動靜,都會被無限放大。
假山後,凌亂的腳步踏碎細枝斷椏,沉重的呼吸與掙扎的低吟交錯,焦灼相持之下,似乎又氤氳著難言的曖.昧。
謝言岐的意識混沌迷亂,可心中的警惕與戒備,卻並沒有因為藥性翻起的陣陣躁動,而放下過分毫。
他牢牢桎梏身前的女子,一手反扣那兩條細白的手腕,一手捂住她溫軟的唇.瓣,任由那低低的嗚咽之聲,盡數淹沒於指縫間。
借著朦朧的月色,他垂眸看近在咫尺的,那道被他輕易鉗制的瘦弱身影。
她氣力微弱地掙扎著,披散的如綢青絲隨她的動作滑落肩頭,隱約露出了一截白皙脖頸,稍稍仰起的弧度,優雅而又脆弱,纖細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