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懵懂釣系小美人X純(men)情(sao)世子
女主顏值天花板
輕微火葬場
1V1雙C he
背景架空勿考據~
第六十六章
初沅再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 正值晝夜交替之際。
檻窗外邊天色微明,淅瀝春雨連綿不斷地下著。屋檐的雨水匯聚成滴,斷線似的落在踏跺上, 嘀嗒作響。
望著窗外婆娑搖曳的樹影,她逐漸緩勻呼吸, 擁著錦褥支起身子。
風寒未愈, 起身的瞬間,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從喉嚨深處傳來,使得她不禁低咳出聲。
儘管初沅已經刻意壓低了嗓音, 但隔著一面雲母屏風守夜的宮婢, 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些許動靜。
流螢輕揉惺忪睡眼,提著八角宮燈走進裡屋。隨後, 她嫻熟地倒了杯溫水,跪坐於榻邊。
流螢抬起手臂, 將杯沿遞到初沅唇畔, 關切問道:“殿下可好些了?”
初沅淺抿小口。
清水潤喉,緩解了稍許不適。
旋即,她抬首凝眸望向流螢,頷首應道:“嗯, 好一些了。”
話雖如此,但流螢看著她那雙澄澈眼眸,卻還是禁不住在心中暗嘆:以他們殿下這個溫柔內斂、凡事不願勞人操心的性子, 恐怕, 還是在難受著呢。
不過也沒辦法。
這都是後天註定了的。
他們殿下自幼顛沛流離, 早已習慣了獨自承受, 有什麼苦, 都是先往心裡咽。
別說這小小的風寒之症了, 便是回宮以後,那過往十幾年所經受的種種委屈,她都不曾主動向帝後哭訴過。
至多,也就在帝後問起之時,輕描淡寫的寥寥幾句。
——既不願讓帝後有過多的歉疚之情,也不肯借著他們的憐憫疼惜,去爭得更多的恩寵。
懂事的讓人心疼。
思及此,流螢不免憂心地嘟囔道:“殿下的嗓子,分明到現在都還是啞的呢……不如等天亮以後,奴婢去尚藥局一趟,請位御醫來為殿下瞧瞧吧?”
聞言,初沅連忙攥住她袖角,出聲制止:“別呀。”
停頓片刻,她補充道,溫吞的腔調頗顯無奈,“不然到時候……又是興師動眾的。”
說著,初沅便幾不可見地蹙起了秀眉。
她這不過就是落水後的普通風寒。
但阿耶得知以後,竟是派了十餘名供奉醫人來為她診治,不止如此,還特意讓羽林軍拉了兩車名貴藥材送至府中。那陣勢,簡直是恨不能將半個尚藥局,都搬到她的公主府來。
若非她再三婉拒,恐怕現在,她這兒就不是公主府了。
初沅不免悠悠嘆息,她著實不太習慣也不是很想,讓旁人為她的小病小痛,如此大費周章。
流螢從揚州時,便一直跟在初沅身邊。相處這麼久,左右還是能明白她這些小心思的。
流螢沉吟片刻,道:“要不然,奴婢先去小廚房熬些冰糖雪梨湯來?”
初沅瞧了眼檻窗透進的天色,慢聲道:“等天亮再去吧。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呢。”
這便是不想在半夜驚擾庖廚了。
他們殿下,還真是一點都不像帝後捧在手心的瓊枝玉葉、千嬌百寵的昭陽公主。
流螢俯首應是,又提起桌上的宮燈躬身退下。
屋內復歸漆黑平靜。
可睡意被噩夢驚醒,初沅輾轉反側,始終都不能入睡。
她望著窗牖怔怔出神,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夢境裡的種種。
她又夢見她在冰冷湖水中下墜,耳邊暗流隔絕水面的所有聲響,她看不見、聽不見,呼吸被一絲一縷地抽盡,只有不停在水中沉落……
直到,有一雙手從後邊扶住了她的腰肢……
初沅呼吸微滯,緩慢地將手探到彩綢軟枕底下,摸出一枚黑玉扳指。
得虧於回京之後,送到公主府的各類奇珍異寶,她見過世面,倒也能識貨了。
——這不是什麼上好的物件,甚至在扳指兩端,還能隱約瞧見修補過的痕跡。
但觸手溫潤,顯然是因為扳指的主人極為愛惜,鮮少離身。
借著朦朧夜色,初沅仔細端詳著這枚熟悉又陌生的黑玉扳指,靜謐的心湖在窗外淒風中,波瀾乍起。
已經快三年了。
……是他嗎?
卷翹的睫羽振翅輕顫,一幕幕記憶在眨眼的瞬息回溯。
最後,走馬燈似的止於三日前的千秋節,興慶宮那場盛宴——
說是為阿耶恭賀壽辰,但席上受邀之人,除卻朝中重臣、四方諸侯,還有不少適齡的新科進士。
饒是她再怎麼遲鈍,那也能隱約明白阿耶的深意。
“初沅你說說,這裡面……有沒有合你的眼緣呢?”
面對阿耶的揶揄詢問,酒過三巡之後,她終是不自在地假借醉意離席,走到龍池旁邊散心。結果也不知是誰,突然就在後面推了她一把……
好在有人從旁經過,出手相救。
但長久的沉溺湖水,她的意識已經瀕臨渙散。
直至被他抱著上岸,放於草木間,她也只是艱難撩起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男人的清瘦輪廓。
很熟悉,但又清瘦得陌生。
在他起身離去之際,她終是出於本能地伸手,輕攥他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