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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他的話,謝言岐碾動扳指,忽然提起唇角笑道:“我不去,豈不是會錯過好戲?”
他倒想看看,這個姓龐的,究竟還能有什麼手段。
是繼續拿兄長的事情做文章?
還是,會有更大的陰謀?
他這漫不經心的模樣,還真是,沒將蠱毒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過想想也是,龐延洪已經拿二公子激過世子一回了。
世子就不可能再次中招。
再說了,除了世子的至親之人,這世間也不會再有旁人,能輕易挑動他的情緒,誘發情蠱的發作。
看著謝言岐撩起衣擺登上馬車的背影,奚平只祈禱,此次平泉之行,不要再有什麼太大的意外了。
馬車轔轔轆轆地駛過青石大道,惠風徐徐吹來,撥動曼簾忽起忽落。
隨著馬車的行進,窗外的景象也在不斷更迭。
初沅凝眸望向身旁的男人,問道:“世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謝言岐眉眼稍抬,道:“猜猜?”
這個巧合的時間點,很難不讓初沅想起三日前,梁威不懷好意地相邀。
她驀地睜大了雙眸,“難道是平泉別莊嗎?”
“真聰明。”謝言岐唇畔浮笑,“怎麼,怕了?”
不是說——
有他在,就不怕?
聽出他話中的深意,初沅連連擺首,道:“沒有的。”她咬了下唇,“只是,有些意外罷了。”
意外這顯而易見的鴻門宴,他竟也能輕易應下,欣然前往。
真是,恣意,又狂妄。
說著,她的眼角餘光,便不經意覷見了他的手。
此時,他正慵懶後靠,雙手交叉抱於胸前,放在臂彎的那隻手修長,烏黑的扳指,愈發襯得他膚色乾淨白皙。
見此,初沅垂首別開視線,唇角微不可查地,往上翹了下。
——好像,她也是為世子,做了些什麼了。
她這點笑意,還真是如新桃初綻,漾開春.色幾許,美得溫柔,又奪目。
謝言岐垂眸看她,挑了下眉。
這時,外邊的駿馬不知受了什麼驚嚇,長長嘶鳴一聲,帶動著馬車不停晃動起來。
初沅在劇烈的顛簸中失去平衡,慌亂地胡亂揮舞小手。
謝言岐便將人攬入了懷中。
在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的時候,車外忽然傳來道清脆的呵斥——
“大膽!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衝撞我們小姐的馬車!”
作者有話說:
第四十章
“你是不是沒長眼啊?沒看到車上是永寧侯府的徽記嗎?”
“我們家小姐可是永寧侯府的千金, 豈是你們這些人能冒犯的?”
“還不快讓你們主子出來,給我們小姐賠禮道歉!”
車外,女子不依不饒, 尖著嗓子滔滔不絕地指責道。
奚平緊攥韁繩,極力將受驚失控的駿馬制服, 等馬車停穩後, 他忽視了女子的連串詰問,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問道:“公子, 您沒事吧?”
謝言岐扶著初沅的肩膀, 垂眸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隔著曼簾, 低聲應了句:“無礙。”
聽著他們的一問一答,那個永寧侯府的婢女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 竟敢不把永寧侯府放在眼裡!”
永寧侯, 初沅是知道的。
梁威的親舅舅,揚州城數一數二的權貴。
她輕拽謝言岐的衣襟,隱含擔憂地喚了聲:“世子。”
儘管曉得謝言岐的出身不低,但她終究不知其底細。
如今和永寧侯府正面碰上, 她難免心裡沒譜,有點擔心他應付不了。
她眸中秋波盈盈,澄澈剔透, 藏不住情緒。
幾乎在目光相匯之時, 謝言岐便把她那點兒小心思, 清清楚楚看了個透。
他曲指輕敲了下小姑娘的腦門, 忽然溢出的一聲輕笑, 恣意又狂傲, “下車。”
初沅被他的動作驚到,茫然地抬手捂住額頭,起身跟了上去。
外頭,那個趾高氣昂的婢女剛扶了自家小姐下車來做主,就看到對面的車簾被一把摺扇挑起,隨後,衣飾齊整的郎君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玉冠束髮,清雋矜貴,噙笑的眉眼間,儘是一股風.流意氣。
饒是見慣勛貴的永寧侯之女梁盼,也不經在此刻,為這樣一位行止瀟灑的郎君,驟然亂了心神。
馬車上沒有任何標識身份的徽記,她在揚州城中,也從未見過如此不凡的人物。
正當她眼神飄忽,心神蕩漾地猜測著來人身份時。
緊接而來的下一刻,謝言岐卻是轉過身,伸手接過了,從曼簾探出的一隻玉白柔荑。
小手被攥住的時候,初沅怔然一驚,恍惚失神的瞬間,竟險些踩空,從車轅摔了下去。
好在旁邊的謝言岐手疾眼快,及時扣住她的腰,把她從車上給抱了下來。
等雙腳落地,初沅抬眸看著身前的男人,還是有幾分不真切的感受——
世子這樣尊貴的身份,又怎麼會,給她充任侍從?
但對於此舉,謝言岐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他握著那把細腰,把人往身前帶近了一些,隨後俯首湊到她耳畔,輕聲笑道:“想什麼呢?這麼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