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旋即,是他覆身壓來的黑影,和卡在脖頸的手掌。
被他這樣扼住了命脈,初沅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她看著單臂撐在上面的男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總疑心他會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脖頸給擰斷。
初沅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一時間,又驚又怕,蝶翼似的睫羽振得厲害。
她不經戰慄起來,顫聲低喚道:“世子……”
小姑娘顯然是怕極了,軟糯的聲線單薄得可憐。
這嬌聲一出,謝言岐的意識也跟著清醒了過來。
他看著她,眸底的那股戾氣褪.去,空茫片刻後,又軟了眼神,像以往那般,噙了幾絲淡淡的笑意。
“怎麼是你啊?”他啞著嗓音笑了聲。
放在她頸間的手鬆開,轉而輕蹭了兩下她的臉頰。
動作溫柔,像是在安撫她心中的驚懼。
不習慣他的突然轉變,初沅眨了眨眼,迷茫又無措。
隨即,覆在身上的重量離去,謝言岐將她攬入懷中,和她交頸而臥。
他似是愛極了那把纖細柔軟的腰肢,一手將她摁近胸膛,另一隻手則放在她腰側,緩慢地游移摩挲,“你怎麼來了?嗯?”
他的嗓音抑著幾分倦怠的沙啞,和著溫熱的氣息,羽毛般拂過耳廓,又酥又麻。
初沅偎在他懷中,被癢得瑟縮了下。
如此靜謐,如此溫情,倒顯得方才的危險,就只是她一個人的錯覺罷了。
她摒去那份殘存的慌亂,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襟,低聲道:“因為……聽說世子病了。”
“病了?”謝言岐眉眼稍抬。
不過——
蠱毒發作,大抵,也算得上是一種病症吧。
他勾了下唇角,又聽懷中的人繼續悶著聲音說道:“往後,如果世子忍不住,就不要用冷水沐浴了,對身體不好……”
說著,她抬起眼睫,目光澄澈地凝眸看他,“世子感染風寒的話,我也會跟著難受的,心裡難受。”
謝言岐的目光停在初沅的眉眼間。
須臾,他終是沒忍住抵了下唇角,笑問:“這是奚平給你說的?”
這個身體不適的理由。
聞言,初沅頷首應道:“奚公子還說,世子有些發熱。”
她說著,細白的小手就貼上他額頭,“奇怪……世子的燒是退了嗎?怎麼一點都不燙呀。”
一時間,謝言岐笑得有幾分無奈。他伸手將那隻柔荑攥在掌中,捏了捏。
因為,他本就不是染了風寒。
一個冷水澡而已,還不至於。
但這樣,也省得他再解釋了。
思及她體內尚未肅清的情蠱餘毒,謝言岐把玩著掌中的小手,低聲問了句:“我沒事。今天下午,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初沅反應了一會兒,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問自己。
她紅著臉,遲疑地點了下頭,“有一點難受。但我睡著了,就不覺得了。”
謝言岐揉搓著她的細腰,眸色暗了一瞬。
小姑娘身子弱,看來,還是要繼續給她解毒。
“那現在呢?”他問。
初沅道:“已經好多了。世子呢?”
謝言岐笑:“都說了,我沒事。”
四目相對片刻,小姑娘也學著他的動作,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那,世子有沒有生我的氣?”
她詢問的嗓音中,藏著幾分小心翼翼。
對上這樣似水柔情,謝言岐如何還能氣得起來。
他不經提唇笑了下,“你說呢?”
昨夜的事情一幕幕浮現腦海,初沅實在忐忑,心裡沒個底。
畢竟,是她撩起了男人的一身火,到最後撒手不管不說,還將髒穢的血跡弄在他衣服上。
這換誰不覺得惱怒,不覺得晦氣?
她仰起腦袋,含著討好,輕柔啄吻他唇角,低聲求饒道:“世子就原諒我……好不好?”
如今的謝言岐哪還受得了這個。
他伸手捏住她的臉,制止她的動作,沉聲道:“等下又想不負責?”
聞言,初沅頓時愣住。
她咬了咬下唇,連話都不敢再說了。
初沅安靜地蜷在他懷中,去聽近在耳畔的,沉穩心跳。
微風吹過窗牖,晃動樹影婆娑。
連帶著她的那些心思,也隨之搖曳。
這人還真是,似遠,又近。
猜不透。
***
時間彈指即過。
轉眼,就到了龐延洪說定的那日。
奚平備好馬車,目光不定地看著一前一後走下台階的謝言岐和初沅,顯然有話要說。
謝言岐握了握初沅的小手,眼神微動,示意道:“你先過去。”
看著初沅提起裙擺,腳踩梅花凳上了馬車,奚平這才開口道:“世子,您身上的情蠱現在極不穩定,您確定,真的要去嗎?”
儘管這些年來,蠱毒慢慢地被控制了下來,但每隔半年,都會頻繁發作一段時間。
如今,就剛好到了那個特殊的時期。
不然的話,謝言岐也不會被龐延洪簡單的一句話,帶動得亂了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