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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沅拎著破爛的裙擺,不免有些犯難。
猶豫片刻,她抬頭,看著謝言岐,小聲提議道:“要不然,謝大人出去以後,幫我叫一下流螢?”
先前,流螢遵循她的吩咐,去到筵席那邊打探情況。
掐指算下時間,她也該回來了。
夜空下,初沅的一雙眼睛映著星辰,尤為漂亮。
謝言岐看著她的眼睛,喉結微動,卻始終沒能說出拒絕的話來。
四目相對片刻,他默不作聲地扶住她的月要肢,將她打橫抱起。
身子騰空之際,初沅心臟一空,忙是伸手,勾住他的脖頸。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呀?”初沅緊張地往外邊瞧一眼,低聲道。
謝言岐若有似無地笑了下,“殿下就不怕,我走以後,那些金吾衛找到這邊來?”
到時候,她這個模樣,是想名聲盡損,還是想讓虞崇峻來英雄救美?
初沅動作細微地掙扎著,小手抵著他的月匈膛,“那也不該、不該這樣呀?”
他們這樣摟抱著一道出去,難道就好收場嗎?
然而,謝言岐只是看她一眼,便一言不發地抱著她,徑直往假山外邊走去。
他的步履不緊不慢,不多時,便踏上青石小道,引起個別金吾衛的注意。
初沅忙是整理好裙擺,用層疊的菱紗掩住那道裂口。
等到虞崇峻察覺,過來攔截之時,她也勉強藏好狼狽,忐忑不安地靠在謝言岐胸前,佯作暈厥。
虞崇峻先是看向謝言岐懷裡的初沅,隨即和謝言岐四目相對,問道:“敢問謝大人,殿下這是怎麼了?”
謝言岐察覺到初沅的小動作,不由無奈一笑。
——她這是把所有麻煩,都拋給了他解決。
他面不改色道:“睡著了。”
聞言,虞崇峻不禁蹙起眉宇——
若是殿下睡著,自有宮婢送她回去,又怎麼輪得到他來插手?
虞崇峻直覺不對,下意識地要出言制止。
熟練謝言岐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便徑直抱著初沅,從他身旁走去。
擦肩而過之際,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謝言岐低聲道:“虞將軍若真是為殿下的名聲著想,就先撤走這些金吾衛。不然,旁人還以為殿下遇到什麼意外。”
聞言,虞崇峻登時怔住。
等到他回過神,謝言岐已是抱著初沅走遠。
夜涼如水,月色朦朧,他不急不緩地沿著石道走遠,挺拔修長的身影,幾乎將他懷裡的初沅完全擋住,只隱約見得,初沅隨風而盪的裙擺。
虞崇峻下意識地握緊腰間佩刀,但最後,還是強忍下那股上前制止的衝動,抬起手,吩咐道:“撤。”
如果他這時沒忍住,那麼這件事便會越鬧越大,於殿下的名聲,也是更加的不利。
從闕亭回到紫雲樓的路上,因著虞崇峻的提前清道,謝言岐和初沅再未碰見一人。
直到行至紫雲樓的廊道,初沅方才徐緩掀起眼帘,覷著近在咫尺的謝言岐。
覺察到她打量的目光,謝言岐的嗓音抑著笑:“殿下怎麼不睡了?”
聽見這話,初沅忙是別開視線,不看他,“你放我下來。”
他們總不可能一直這樣抱著,回到阿耶他們面前吧?
這、這成何體統?
聞言,謝言岐似是極輕地笑一聲,最後,到底是將她放下。
初沅勾著他的肩頸,慢慢地腳落地,然後垂首整理裙袂。
然而那道撕裂的口子實在難以忽視,她怎麼理,都擋不住。
初沅為難地蹙起秀眉。
瞧見她頹喪的模樣,謝言岐唇畔的笑意不由愈甚。
“先在這裡坐著。”他看一眼廊道旁邊的坐凳欄杆,示意道。
坐著的話,裙袂撕裂的口子,自是能擋住。
就如同方才,她被他打橫抱起的時候。
初沅沒有遲疑太久,便邁著蓮步,坐到廊道側邊的坐凳上。
好在四周無人,謝言岐環顧一圈,道:“等我一下。”
反正初沅覺得,他是不會將她丟在這裡不顧的,於是她仰起首看他,點了下頭:“那你……要快些回來呀。”
她不想讓筵席上那些不相識的來客,瞧見她這狼狽的模樣。
謝言岐笑:“好。”
他這人瞧著不靠譜,但向來是說到做到。
不多時,他便披著夜色,回到這處廊道。
身後,還跟著她的宮婢流螢。
先前,流螢遵循初沅的意思,去筵席打探情況。孰料剛好遇到大理寺衙役追捕逃犯的場景,混亂之中,她竟是迷失了方向。
這芙蓉園,她還是頭一回來,根本就不知道各處路徑。
後來也不知怎的,她撞見一個似是認得她的男子,就跟著他,來到了此處。
看到初沅,流螢面上一喜,忙是撇下旁邊的謝言岐,快步上前問詢她的狀況。
“殿下,您有沒有怎樣?”
初沅溫柔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她一頓,伸手撥了下撕破的裙袂,嘆:“就是,我的裙子……”
流螢順著她指的方向下看,亦是一陣愕然,“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可是空著手,跟著那名男子過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