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頁
隨之而來的下一刻,初沅懷裡一重,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失去意識,沉沉闔眸朝她傾來。
初沅隨著他傾倒的動作,一道跌坐在地。
眸里打轉的淚水,終是斷線似的掉落。
一時間,場面混亂至極。
終於穿過金吾衛的鎮國公,瞧著這樣一個場景,赤紅著雙眸,厲聲喊道:“御醫,快傳御醫!”
聖人也顧不得,為何他的女兒會突然來此,還和謝言岐當著眾人相擁。
他只知道,謝言岐這一劍,是為了他的性命。
於是,他連忙顫著嗓子重複:“快,快去把溫清平給朕叫過來!”
作者有話說:
不要怕沒事的,世子的心眼子多著呢,這樣做利大於弊。
ps終於搞完這個劇情了,可以收拾收拾準備完結了嘿嘿嘿
第165章
陳炳榮意圖率領千牛衛殺出重圍, 負隅頑抗,卻被太子帶來的禁軍當場擒獲。
混戰之中,溫清平和一眾醫工聞訊而來, 挎著藥箱趨步行進。
他們指揮著宮人,將身負重傷的謝言岐和桓頌二人, 各自送到就近的暖閣診治。
——雖說桓頌罪不容誅, 但這件事情尚未定論,是以,他的性命暫時還得保住。
待到他們將一切安排妥當, 太子此行率領的禁軍, 也終是制服了陳炳榮和他的一干千牛衛,並且押解監看了起來。
這晚, 華清宮始終燈火通明。
身為尚藥局奉御的溫清平,幾乎沒有得過片刻的休憩。
前半夜, 他接連為遇刺的虞崇峻、以及舊疾復發的聖人診治, 如今,又要應對處理謝言岐和桓頌的傷情。
燈燭璀璨的暖閣之內,一道珠簾隔斷裡間和外頭的情形。
看著裡邊不停走動的人影,鎮國公的心裡備受煎熬。他起身, 不安地來回踱步。
橐橐的跫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
初沅坐在一旁的黃花梨透雕靠背玫瑰椅上。
她眼瞼微垂, 對著手上沾染的血跡怔怔出神, 纖細指尖是止不住地輕顫。
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 始終是方才, 他失去意識暈倒在她懷裡的一幕。
聖人坐在上位。
他瞅見初沅煞白的小臉, 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任是明眼人都看得出, 她和謝言岐的關係匪淺。
可他身為父親、身為君主,卻完全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這份隱秘情愫。
此情此境,關乎謝言岐的性命,聖人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主動問起他們的事情。
他稍作遲疑,臨到嘴邊的責問,最終,還是化作了關切,“阿妧,這裡有鎮國公府和尚藥局的人守著。你今晚已經受了不少的驚嚇,就先回去休息罷。”
初沅向來是個溫柔婉順的性子,不會讓人勞神操心。
然而這回,竟是破天荒地學會了忤逆。
她輕抬睫羽,望向身邊的聖人,一雙眸子好似秋水浸過,盈盈流轉著淚光,卻又克制著,不曾落淚。她顫著嗓音,脆弱又倔強地說道:“阿耶,我要等著他的。”
她這泫然欲泣的模樣,實在是讓聖人心疼得,不忍拒絕。
末了,他還是默認了她的一起等待。
晚風透過窗牖,吹動屋內燭火搖曳,就好像整間屋子裡,定不下來的人心。
每一寸流逝的時間,都如同慢刀子的凌遲。
半個時辰以後,天邊浮現魚肚白,裡間的溫清平拔除了謝言岐身上把柄軟劍,嘡啷一聲扔在銅盆。
又是一炷香過去,日已三竿,明光瓦亮,外頭的世界逐漸甦醒,變得喧囂,而裡邊的動靜卻是慢慢停歇。
這時,溫清平終是挑起珠簾走出,疲累至極地回稟道:“陛下,謝大人中的這一劍,幾乎穿透了胸膛,僅差分釐毫絲,便傷及了心脈。眼下,他雖已無性命之憂,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這兩天,需要有人時時守著,以防他感染髮熱。”
聞言,聖人先是鬆了口氣,旋即,又是眉頭緊蹙。
——他沒想到,謝言岐真的是在用性命相救。
一旁的鎮國公亦是攢眉蹙額。
只不過,意味卻全然不同。
他是由此看懂了,謝言岐這樣做的用意。
他就說,以蘊川的功力,不可能打不過桓頌手裡的劍——當時的情況,他分明可以有萬般方法制止,毫髮無損,可他非要選擇最為笨拙和冒險的一種,落得如今的身負重傷。
恐怕,這所謂的負傷,也是他精心設計好的。
距離心脈只差分毫……
顯得傷勢危重,卻又不會真正傷及他性命。
這世間,也就只有他自己,能掌控得住這個分寸了。
思及此,鎮國公不由得怒極反笑。
這小子,算準了今晚的一切,未曾想,臨到最後,竟然連聖人也一道算計了進去。
鎮國公實在不想理會謝言岐的自作自受,但礙於聖人在場,他也不得不配合著,上演這一出苦肉計。
他喚來幾名扈從,事無巨細地做好安排,吩咐他們輪換守在這裡,時時留意謝言岐的狀況,末了,又象徵性地向溫清平多問幾句,記一下期間的避諱,佯作關切。
瞧著他們來回忙碌,初沅雖然很想進去看一下謝言岐的狀況,但她在鎮國公府的一干人面前,不過是個外人,沒有立場、也沒有正當的理由,去插手他們府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