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頁
儘管興致缺缺,提不起什麼勁,但是初沅也沒敷衍,始終聽的專注。
她努力地去記住那些人的面容和名字,附和著謝貴妃的話。
好在,席上有那麼幾個熟面孔,能讓她省去些功夫。
不知不覺地,就已是月上中天。
如今的謝貴妃正值孕期,難免會比平常容易乏累。不多時,便睏倦地打起了呵欠。
見此,初沅不由勸道:“娘娘,不如您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兒,也沒事的。”
謝貴妃下意識地回拒:“這怎麼行?你又不認得他們,萬一到時候,看中一個心儀的,卻叫不出名字,那該如何是好?”
初沅笑道:“不會的,還有流螢幫我記著呢。”
說著,她目光流轉,看向身旁站著的流螢。
讀懂她遞來的眼神,流螢忙是應道:“是的!殿下未來的駙馬,奴婢一定會記得牢牢的!像是刻在心上一樣!”
聽了這話,謝貴妃忍俊不禁,到最後,她還是順著初沅的好意,先在華陽的陪同下,離開此處。
她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盡頭。
轉眼間,這處闕亭便只剩下初沅和流螢。
靜謐的夏夜,晚風穿過林間,樹搖影動,窸窣作響。
這樣的僻靜之處,難免會有蚊蟲。
於是流螢便找來兩把團扇。
初沅伸手接過一把,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
她怔怔出神地,憑欄而望。
不遠處的宴席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喧闐的熱鬧,好似離她很近,又好似很遠。
像極那些,說不清、又道不明的心思。
賓客滿座,她的選擇可以有很多。
但這世間人心難測,她又怎知,這其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她那些無人知曉的過往,當真,能有人接受?
三年前,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
他看著身處泥沼的她,究竟想的是長久,還是露水情緣?
三年後的如今,他的似遠又近、若即若離,又為的是什麼?
是遲疑,還是一場遊戲?
他想要個答案。
她,又何嘗不是呢?
濃稠的夜色,醞釀著千迴百轉的心思。
初沅怔然望著宴席那邊的燈燭璀璨,動作遲緩地,將手搭到小腹上,恍惚之際,似乎有了答案。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聖人身邊的一個內室,趨步行進,帶來聖人的問話:“殿下,聖人讓奴婢過來問問,這其中可有讓公主中意的人?”
夜風帶著涼意,吹動初沅額前的碎發。
她慢半拍地回過神,轉頭望向站於階下的小宦官,笑著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就算有中意之人,那也要兩情相悅。
她又何來的,兩情?
那個內侍來了又走。
初沅始終和流螢待在一處,時不時地說上幾句。
直到這時,不遠處的地方,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她循著聲響,回首望去。
猝不及防地,怔在原地。
作者有話說:
接第一章,情緒可能對不上
但是精力實在有限,可能完結才能改了,卑微
第110章
芙蓉園位於長安東南隅的曲江水岸, 其間筑紫雲樓等台榭行宮,乃是皇家禁地,不容閒雜人等隨意出入。
便是抓捕“誤闖”的嫌犯, 那也要得到聖人的准予方可。
謝言岐這人慣是肆無忌憚,如今, 他大可憑著身份便宜徑直闖進, 也可悄無聲息地潛入。
但他還是在宮人進去通報以後,難得的耐住性子,等待聖人的回話。
他太清楚, 紫雲樓今夜的宴會, 究竟所為何事——
因為在不久之前,聖人還交給過他一份宴客名單, 要他得空去查明對方底細,方便為她擇婿。
那上邊, 沒有他。
他也一直將名單壓著, 並未回稟。
誰知,這場所謂的賞月宴,還是這樣猝不及防地,於今夜開設。
思及此, 謝言岐不由提了下唇角,頗有幾分嗤嘲的意味。
——這世間萬象,還真是, 風水輪流轉。
如今, 是他高攀。
也不知過去多久, 終於, 一個小宦官邁著匆遽的步履, 過來帶話道:“謝大人, 陛下允了。”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謝言岐便默不作聲地打個手勢,帶著大理寺的一眾衙役進到芙蓉園,開始搜查。
當年謝家二郎謝言嶺高中狀元,聖人在芙蓉園設瓊林宴,他亦是跟著二哥,來過此處。儘管時過境遷,這裡的布設和當初略有不同,但是嵯峨高.聳的紫雲樓仍舊佇立,他還是能藉此辨認出大概的方向。
謝言岐在一眾大理寺衙役的簇擁之下,大步流星地朝著紫雲樓行進,拜見聖人。
將至紫雲樓之際,他掀起眼帘,似是漫不經心地望向閣樓旁邊的闕亭。
——從那個方位,應是能將台榭上的情形盡收眼底。
謝言岐稍作思索,便帶著一眾差吏,往那邊繞行,腳步不停地走到紫雲樓台榭。
因著他的突然而至,原本輕歌曼舞的筵席,登時安靜下來。
今夜赴宴之人,有三兩個,是先前應長公主之邀參加詩會,見識過席上變故的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