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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著她的眼眸,謝言岐舉起肘臂,手往前揮。
在他的示意之下,大理寺的衙役走進宴席,挨個搜尋。
而他也提步朝她這個方向邁近。
徐緩靠近的每一步,都像是橐橐踩在她的心上。
他的目的性太過明確。
初沅幾乎被他的逼視攫住了心跳,呼吸愈發滯澀。
初沅明知,礙於大庭廣眾,礙於她如今的身份,礙於在場的長公主和太子,他不敢對她胡作非為。
但是隨著他的逼近,她卻還是忍不住,心跳錯漏半拍,慌了神。
眼見得,他已經穿過宴席,往長公主坐著的這邊高台走來。
如今就剩下,最後的幾級石階。
便是旁邊的長公主,似乎都看穿了他的意圖,細眉微蹙,擔憂地瞅向身側的初沅。
——難道,他還敢將她的初沅當做惡徒不成?
她握緊扶手,看著撩起衣擺邁上台階的謝言岐,呼之欲出的呵斥,忽然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
一道快到看不清的黑影急速掠過。
席上的賓客甚至沒看到他是從何而來。
猝不及防的下一刻,就聽得一聲短促的驚呼。
原本站在長公主旁側的初沅,轉瞬就被那道黑影挾持著,躥房越脊地消失在視野盡頭。
離得最近的長公主,甚至只來得及感受到身旁掠過的一陣風。
以及緊接而來的,又一陣。
——謝言岐沒有做任何猶豫地,追了上去。
見此,席間的賓客此起彼伏地驚呼著:
“是那個惡徒!是那個惡徒!”
“他劫持了長公主身邊的門客!”
“謝大人去追了!”
……
眼見得一黑一紅的兩道身影,就在假山嶙峋、茂林修竹的庭院中,一前一後地追逐著。須臾之間,就要消失於斑駁碧影中。
見此場景,長公主和太子俱是一驚,他們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指使身邊侍衛。
長公主驚聲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追呀!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本宮拿你們是問!”
太子亦是看向旁側待命的東宮侍衛,“追!一定要把人安然無恙地給帶回來!”
東宮侍衛不免遲疑,“可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安危……”
太子指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斬釘截鐵地說道:“這是本宮的命令!現在,馬上去追!”
那可是他歷經千山萬水,好不容易帶回來的親妹妹,他又怎麼可能允許,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太子向來是溫潤平和的性子,難得態度如此強硬。
縱使心存擔憂,聽到這話,東宮侍衛也不得不遵從,準備從席上撤掉一些人手,去追尋那個從天而降的黑衣人。
然,就在這時,又是一群身著夜行服的男子,持著陌刀從房檐後面躍進庭院,悄無聲息地將席上賓客和眾多大理寺衙役團團圍住。鋒利冰寒刀背映著天光,瘮人的森冷。
這可比大理寺衙役的圍捕,要來得更為駭目驚心。
席上的賓客,登時驚慌失措地呼叫著,逃竄著,場面雜亂不堪。
他們一出現,就直接往初沅和謝言岐消失的方向追去。
太子直覺不安,忙是示意旁邊的東宮侍衛前去阻攔,“快,把他們攔住,不能讓他們和那個黑衣人匯合!”
起先的一人謝言岐尚且能抵擋,倘若他的同夥都跟著追上去,恐怕屆時,謝言岐就是敵眾我寡。
東宮侍衛得令,連忙提著刀劍上前阻擋。
一時間,兵刃相接,鏘然作響,刀光劍影晃眼。
大理寺的衙役則在這片混亂場景中,護送席上賓客撤退,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長公主和太子夫婦,也在貼身侍衛的且戰且退保護下,準備退到庭院附近的廂房。
然,就在此時,混亂中,不知從何處破空射來的一支流矢,徑直朝太子妃這邊而來。
“小心!”見狀,離得最近的太子神情驟變,千鈞一髮之際,眼疾手快地扣住她的肩膀,側身擋在了她的面前。
***
庭院這邊的打鬥聲,隨著距離的拉遠,逐漸模糊。
初沅被那人扛在肩頭,跟著他急速的步履,起伏顛簸著,胃裡一陣翻騰,眼前也是一陣接一陣的眩暈,就連途中所見的景象,都虛幻成一片模糊綠影。
時間寸寸流逝,她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走了有多遠,如今又身處何地?
她只知道,倘若再不能掙脫這人的桎梏,恐怕今日,她就真的是生死難料了。
思及此,初沅的心裡愈發驚惶,出於求生的本能,她嗚咽著,試圖掙扎。
察覺到她的細微動作,那人竟是在鵝卵石小道上,逐漸慢下腳步,動手解除了之前給她封住的穴道。
得到自由的瞬間,掛在他肩上的初沅,想也不想地揮舞著小手,拍打他的後背。
然而他卻像完全不知痛一般,在她的這番拳打腳踢之下,仍舊巋然不動。
初沅心如擂鼓,愈發不解他的用意,索性抽取束髮的玉笄,使出所有氣力朝他腰側刺去。
到底是習武之人。
他幾乎是立馬就察覺到她的意圖,要將她放回地面。
只不過,他實在低估了初沅對他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