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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滿意今日赴宴的這幾位青年,還是,有著其他緣由?
長公主下意識地坐直,拉著立於旁側的初沅,示意她躬身,靠得更近。
——“那你告訴姑母,喜歡什麼樣的?”
竊竊的耳語,一字不落地傳至初沅耳中。
初沅神情稍怔,櫻唇微微翕張,卻如何都不能發出半點聲音。
她實在沒想到,姑母竟會問得如此直接。
她喜歡的……
是求不得。
是放不下。
是遙不可及的過往。
初沅垂著眼瞼屏息,情思於瞬息間,千迴百轉。
最後,定格於三年前,那人玩世不恭笑著的,清雋面龐。
恰逢此時,突如其來的一陣喧雜響動,打斷了她的所有思緒。
她隨之抬眸,循聲朝那個方向望去。
只見庭院中綠竹猗猗、幽篁叢生,從斑駁碧影盡頭延伸而來的街徑之上,一眾腰佩陌刀的官吏,踩著凌亂腳步,紛沓而至,轉瞬之間,便將整個庭院團團包圍。
在場的賓客,大都是文質彬彬的書生,閨英闈秀的貴女,又如何見過這般聲勢洶洶的陣仗?
一時間,原本滿堂歡洽的詩會,登時驚呼著、喧嚷著,囂雜混亂成一片。
便是站在長公主旁邊的初沅,都禁不住地心頭一緊,倏地掐住了手心。
瞧出她這轉瞬即逝的慌亂,長公主握了握她的手,隨即轉首,覷向周圍的持刀差吏,細眉微蹙,喝道:“大膽!是誰允許你們擅闖入內的?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到底是曾經,在三軍陣前手刃駙馬的巾幗,這話一出,離得稍微近些那幾個皂隸,竟是被駭得往後退了半步,露了怯意。
突如其來的變故中。
旁邊的太子亦是在無人能見的地方,攥緊太子妃的手,無聲地安撫著。他抬眸,從這群差吏的官服上識出大理寺的規制,不免就比長公主多出了幾分耐心,慢聲問道:“大理寺這是遇到了何事?何故鬧出這般陣仗?”
話音甫落,身著深緋官服、腰束玉革帶的年輕男子,也從隨行官吏讓出的小道上,大步流星走近。
謝言岐先是朝座上的太子夫婦、長公主逐次行禮,隨後,抬起眼瞼,唇角略提笑意,道:“大理寺接到消息,說是有一名惡徒偽裝成來客,混進長公主的府中。臣亦是為了府上的安危,不得已而為之。還望兩位殿下和太子妃,見諒。”
說著,他目光微動,似在不經意間,和初沅望來的視線相接。
初沅如今是佯作長公主府上的門客,穿著男子裝束,侯立於長公主身旁。
隔著賓客如雲,和他四目相對之時,她的心跳,驟然錯亂半拍。
上回的見面不歡而散,她沒有想到,他又是這樣,讓她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她面前。
他的忽然而至,當真,只是因為他所說的公務嗎?
思及此,初沅的呼吸不免有些發緊。
一個荒唐至極的念頭,倏然浮現於腦海。
她下意識地掐緊了手心。
這時,太子環視一圈周圍佩刀的差吏,問道:“敢問是什麼惡徒,竟值得謝大人,如此大費周折?”
第100章
眼下, 數十名大理寺的衙役腰佩陌刀,將整個宴席包圍得密不透風。
座上的賓客噤若寒蟬,如今更是因為太子的這番話, 屏息凝神,滿堂的惶恐不安。
“是啊, 究竟是怎樣的惡徒, 能驚得大理寺如此興師動眾……”稍微坐不住的賓客,抬起衣袖揩拭額間涔涔冷汗,顫著嗓音問道。
“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恐怕, 不是什麼一般的罪犯啊。”
有人悄聲猜測道:“莫不是傳聞中那種,殺人如麻的兇犯罷?”
“而且, 方才還聽謝少卿說,這人就混在我們中間……”
此話一出, 前來赴宴的來客們不禁後背發涼, 如坐針氈,驚駭又謹慎地,四下環顧——卻始終沒有懷疑的對象。
畢竟,能在今日收到長公主府請帖的賓客, 大都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互相認識。便是有人生面不熟的,也會對彼此的名諱有所耳聞。
如何也不該, 有個什麼潛藏的惡徒啊?
正值眾人不解之時, 但見旁邊的謝言岐迤然拱手一揖, 唇角微勾, 從容自若地答道:“機事不密, 還望殿下恕罪。”
這一番話, 還真是說的正義凜然、鐵骨錚錚,不肯有半點的泄密。
聞言,太子不禁蹙起眉宇,狐疑之心愈甚。
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了在座來賓的安危著想,他還是擺擺手,開口應允道:“既如此,就還請謝少卿,儘快將此人捉拿歸案罷!”
“是。”
謝言岐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徐緩抬眸,目光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長公主旁邊的初沅身上。
自帶風流的瞳眸中,似乎氤氳著風雨欲來的黑雲,愈發顯得他眉眼鋒銳,透著股毫不收斂的肆意。
只一眼,初沅便難以招架地倒退半步,下意識地掐緊手心。
她的直覺沒有出錯。
——他果然,是衝著她來的。
他還是三年前那樣,一點都沒變。
肆無忌憚,桀傲不恭,便是長公主和太子在此,他卻還是能無所顧忌地帶著差吏,將這裡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