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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壽宴前,趙予言與崇安帝岌岌可危的父子之情也回暖了一些,崇安帝因著體力不濟的緣故,將壽宴上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給了趙予言。
趙予言如今也乖順的很兒,辦事極為勤勤懇懇不說,連帶著在崇安帝跟前也比之從前熱絡了幾分。
消失已久的父子之情竟在無知無覺的時候回來一些。
為此崇安帝龍顏大悅,非但一下子給東宮賞下了不少奇珍異寶,更是大手一揮將東宮那位小郡主的身份再往上抬了一抬。
為此連蘇一箬都盛裝到了御前,在崇安帝跟前謝了一回禮。
壽宴當日。
通往寶華殿的迴廊上張燈結彩,喜樹上掛著熠熠生輝的東海玉珠。
崇安帝現身之時,朝臣們皆跪在兩側頂禮叩拜,忠心實意地說上了一句:“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如今的崇安帝最喜人說他身子康健,寶懷王便頭一次出了席,舉起酒杯敬了崇安帝:“皇兄如今身子瞧著硬朗了不少,皇弟瞧著好生羨慕。”
這話卻讓崇安帝真心實意地展了笑顏,指著寶懷王道:“你可比朕小上十歲,羨慕朕做什麼?”
寶懷王一臉誠摯地說道:“臣弟雖比皇兄小上十歲,可卻生的像比皇兄老上二十歲一般,臣弟好生慚愧。”
這話又把崇安帝逗出了些笑意,大手一揮竟是賞下了個和田玉給寶懷王。
旁的大臣們也有樣學樣,將崇安帝身子硬朗一話翻來覆去地說了一通,皆得了些不大不小的賞賜。
到了趙予言祝壽的時候,他先是衣袂翩翩的走到了寶華殿的中央,而後則朝著崇安帝屈膝下拜道:“兒臣願父皇龍體康健,延壽萬年。”
崇安帝瞧著下首的趙予言,眸色里染上了幾分欣慰,到底是他兒子裡最傑出的一個,身上不僅有徐氏的大氣容華,更有自己的狠戾果決。
不愧是他的兒子。
崇安帝忙叫起,只道:“太子有心了。”
不過是說了句場面話,崇安帝竟笑得真心切意,底下的大臣們一瞧便知崇安帝與太子已是冰釋前嫌。
唯獨林貴妃瞧了心裡不是滋味,雖則如今對趙予言的感情變得愈發複雜,可瞧見那人灼灼其華的風姿後,她心裡仍是酸澀的很兒。
那樣好的太子,偏偏就是恨毒了自己。
“兒臣還有一件壽禮要送給父皇。”趙予言起身後,便重又恭恭敬敬地對著崇安帝行了個禮。
崇安帝一時也有些驚訝,他這幾年與這個兒子的關係也襯得上是名存實亡,如今經了前頭的一次壓制後,兒子竟與自己親近了起來。
或許他是明白了一件事,只要自己這個皇帝不死,他便永遠是太子,所以不得不對著自己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這樣的轉變既讓崇安帝心裡有些不悅,卻而也讓他有了幾分自得。
他到底是寶刀未老。
“哦?”崇安帝笑著反問:“太子還要送什麼厚禮給朕?”
趙予言不疾不徐地從身後拿出了一卷畫軸,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將這卷畫軸展了開來。
上頭畫著的是本朝聞名的《抿茶圖》,上頭的男子便是十六歲時的太子,正在接受萬臣禮拜的太子。
第46章 飲茶圖
“貴妃娘娘,該上路了。”
在皇帝壽宴上展出了只關於自己的畫像, 饒是獻畫之人是太子,宴席上的文武百官們也忍不住議論紛紛。
太子行事竟然已這般肆無忌憚,難道就不怕崇安帝降罪於他?
文武百官們皆替趙予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予言也卻只是揚起了漆色的黑亮眸子,莊重而堅定地望向上首的崇安帝。
“這話是父皇親手為我畫的,兒臣好不容易尋來了真跡, 特地獻給父皇。”趙予言道。
崇安帝雖心下疑惑,卻還是出聲問了一句:“朕怎麼記得,這畫丟了?”
趙予言擲地有聲地說道:“的確是丟了,只是如今被兒臣找了回來,恰巧能趕上父皇的壽宴。”
崇明帝也升起了幾分興致,便笑著問道:“哦?上回你還和朕念叨了好幾回, 如今怎得又找了回來?”
天家父子這般言笑晏晏, 朝臣們緊繃的那顆心又鬆懈了下來。
“兒臣也正想問父皇呢。”趙予言笑意漸漸斂起,“您身旁坐著的林貴妃娘娘,為何要偷偷藏起了兒子的畫軸?”
話音甫落, 崇安帝身後的林貴妃率先瞪大了眸子, 一臉驚恐地望向下首的趙予言,似是未曾預料到他會在宮宴如此大張旗鼓地針對自己。
林貴妃收起了心內的惶恐,笑著對崇安帝說:“臣妾從未見過這副畫像。”
崇安帝的面色也繽紛多彩,先是一些難以言喻的沉鬱之色, 而後又變成了濃厚的懷疑之意,最後則是脹紅了臉的青紫。
林貴妃可比他小了十歲,又私藏了太子的畫像,這背後的含義總是讓人忍不住多思多想了幾分。
崇安帝回身用那冰冷徹骨的眸子瞥了一眼百口莫辯的林貴妃, 瞧見她臉上誠摯的焦急之色後, 才問道:“愛妃說的話可當真?”
林貴妃急的冷汗直流, 只恨不得跪在地上朝著崇安帝磕上幾個頭。
她雖是心內對趙予言有些隱秘的情思,卻也不敢將這事捅到檯面上來,這段時日的崇安帝性子暴虐的很兒,若是此事被坐實了,她只怕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