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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翁也贊同道,「正是如此。兩國皆是新皇登基,根基不穩。內不安何以攘外?議和之舉乃是兩國共同所願,應不會有詭謀於其中。」
邀雨舒了口氣,「他們相安無事,我們才有喘息之機。只是北地諸國,魏皇偏偏只點名叫了我,很難不讓人有顧忌,還要偏勞梁翁再多方打探一下消息,知己知彼才好。」
梁翁頷首,「諾。」
「此外,」邀雨有些內疚地道,「還請梁翁再多派些人手出去,沿著黃河打探姚中建的下落。今日也請您替我入姚府走一趟,眼看就要年關了,姚中建卻依舊音信全無,您先幫我去寬慰一下姚老將軍,告訴他我們一定會全力查找。」
「諾。老臣即刻便去。」
邀雨頷首,讓盈燕送梁翁出宮,偌大的議事堂里只剩邀雨、秦忠志和立於暗處的子墨三人。
待梁翁走後,秦忠志才探頭探腦地詢問,「女郎這是何意?要安撫姚家,何勞梁翁親去?」
邀雨冷冷道,「梁翁方才不是說了,不安內,何以攘外。如今外患暫除,仇池國內該有人要興風作浪了。穩住梁、姚梁家,我的位子才坐得穩。」
邀雨順手取了只案几上的果子,像打賞猴子似地扔給秦忠志道,「前日伏麒嶺的『金光祥瑞』你做的很好。」
秦忠志樂呵呵地受了賞,眼睛眯城一條線答道,「不過是照葫蘆畫瓢。只是這種事,臣以為梁翁會早就安排好的。」
邀雨冷哼了一聲,「妖女,神女,還不都是一面之詞。他怕我難以掌控,自然不會放那麼多『祥瑞』之兆在我身上。他日真要反我,便可拿赫連璝和赫連倫的慘死來說事。」
秦忠志聽了邀雨的話,沒有絲毫吃驚,倒是鬆了口氣般。他從前最怕的就是邀雨看不透,全權依賴於梁翁,如今看來,倒是他自己杞人憂天了。
邀雨又盯著秦忠志看了一會兒道,「最近梁翁雜務繁多,無暇他顧,你該做什麼,當不用我多說吧。」
秦忠志當下跪在地上,向邀雨行群臣的朝覲之禮,「臣當肝腦塗地。」
邀雨借著戰後的重建,給梁翁派了一堆的事兒,看上去像是對梁翁信任不疑,實際上卻是要秦忠志藉機觀察,哪些是梁翁的人,哪些是姚家的人,而哪些又是邀雨可以拉攏的人。只有秦忠志在朝中立住了腳跟,邀雨才能屹立不倒。而將此任交給秦忠志,狡黠如秦,怎會不知,邀雨此時才逐漸將他當做自己人。
子墨卻始終無法完全相信秦忠志,邀雨入北魏的事,知道的人不多,秦忠志就是其中一個。如今姚中建死了,很可能是有人泄露了消息出去,才導致姚中建被劫殺。否則他一個仇池的使節,帶著一名賞賜的舞姬,有什麼值得出手的地方?
第八十二章 、秦郎君
此時的嬴風正悶悶地喝光了杯里的熱酒。酒肆里人人都在談論胡夏王和兩位王子慘死的樣子,說他們觸怒神明,死時才身首異處。這些話自他離開魏地便不絕於耳,聽得他滿心厭煩。
明明才事情才發生不過十幾日,怎麼連南邊兒都傳開了?贏風當然不會知道,秦忠志可是花了大價錢請人口耳相傳的。
胡夏王戰前祭曾寫了一篇表文,說要取檀邀雨的項上人頭。如今胡夏兩名皇子身首異處,簡直像是表文的內容應驗到了自家身上。所以世人都笑胡夏王這是大言不慚,報應己身。又道仇池的護國給仙姬神通廣大,上天能飲仙人酒,入地能改生死簿。
嬴風心中明鏡,什麼報應,定是檀邀雨潛入了軍營搞的鬼。要是以往,他定會嘲笑檀邀雨故弄玄虛。可一想到那日,她昏迷前還催自己逃命的樣子,胸口就悶悶地不爽快。因此連荊州都沒回,直接進了建康城找樂子散心。
他剛一進城,便聽聞凌香閣的碧淵姑娘今日接客。眾人皆聞香而動,把凌香閣圍了個水泄不通。碧淵是紅透了建康城的名妓。多少王宮子弟為了一睹真顏不惜重金爭纏頭。可碧淵卻只隨著性子,想接客時便掛了名牌上去,任人叫價,價高者得。
嬴風隨著人潮進了凌香閣,老鴇一眼就認出了他。立刻笑臉迎上前來,「秦郎君,老早就等著您來了!今兒個碧淵接客,我就知道您肯定不會錯過!來來來,請上座!」
贏風為了隱藏身份,對外都是自稱姓秦。
他打賞了塊銀子給老鴇,挑了座徑直坐了,「老規矩,無論誰出多少,本郎君都加價一百兩。再泡兩壺茗飲,一壺替我送到碧淵姑娘那。今日魚龍混雜,難免叫她不快,品杯清茶,也好去去火。」
老鴇樂得眉眼開花,奉承道,「還是郎君懂得疼人!我這就親自去辦。您先坐著,有什麼吩咐,招呼一聲就是!」
嬴風眯眼望向樓上,最頂層就是碧淵的房間。兩年前碧淵登台,艷壓京城,一曲紅綃未知數。但見過她真顏的,全京城就只有嬴風一人。
龜奴奉了茶上來。嬴風便只品茶,不做他想。凌香閣里的姑娘都知道他是衝著碧淵來的,只遠遠私語,卻無人敢上來搭話。
嬴風的這張臉,不知騙了多少女人。加之他平日裡喜著長衫,無論何時,都是一副淵渟岳峙,木秀於林的樣子。若說碧淵名動建康城,那嬴風的風流倜儻在城中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讓多少建康城中的女子對他魂牽夢繞。
爭纏頭開始時,嬴風四下望了望,除了原有的老主顧,還添了些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