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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茂的兒媳婦先是抱著孩子哭,後來怕孩子受不住,讓奶母把孩子帶回屋休息,自己又在書房外跪了一整晚,杜茂依舊死不改口。杜茂的兒媳婦就發了狠,直接褪去釵環,蓬頭垢面地跑到了大街上,就跪在杜茂平時咒罵檀邀雨的地方,對著蒼天就是一頓磕頭!
她邊磕頭邊哭喊,「仙姬娘娘!您發發慈悲!莫要降罪於奴家的孩兒!他不過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您若是要怪,就將公爹的罪責都加到奴家身上吧!奴家願意以命抵命,求您寬恕奴家的孩兒吧——」
她這一哭,直接坐實了此前的風言風語。原本大家還奇怪,怎麼杜茂罵了仙姬這麼久,竟然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如今才知道,這竟然是報應到他孫子身上了!
杜茂聽說了兒媳婦當街哭嚎的話,當場氣得噴出一口血來,「不孝的賤婦!去把大郎君尋來,讓他寫休書!休了這個不知禮義廉恥的賤婦!」
杜茂哪知道,他兒媳婦這一出還是他親兒子指使的。杜茂讓管家去尋兒子時,杜茂的兒子正在杜聞則的提點下,跪在杜家各族老面前哭。夫妻倆一內一外,竟是將老父親杜茂出賣了個乾淨。
當天晚上,杜茂就在杜家族老的首肯下被綁上了馬車,拉到鄉下去養老。而杜茂的兒子,則替父親向秦忠志遞交的辭呈。
杜茂一倒,剩餘的老臣再無人敢堅持了。仇池國內的局勢終於穩定了下來。秦忠志滿意地吩咐自己秦家的子侄們道,「去吧。把宗廟裡楊氏的牌位都請出來,送到武興郡去。告訴楊氏族正,仇池國已經不再姓楊了,他們若是敢踏出武興郡半步,便是入侵我國。到時候就莫怪我們派兵打過去。」
仇池國內方平定沒多久,南宋壓境的兵馬就撤走了。連帶著楊盛也被押解起來,返回建康城。
眾人都以為是南宋的小皇帝改了主意,卻不知道,劉宋換天了。
消息一直密而不發,一直到新皇確立,才昭告天下。
早在七月底的時候,三位顧命大臣徐羨之、傅亮及謝晦就暗中下假召書,請江州刺史王弘,及南兗州刺史檀道濟入朝。
有宮中的中書舍人做內應,於八月初一請皇太后的懿旨,廢少帝劉義符為營陽王。
當日早上,謝晦、檀道濟及徐羨之領兵自雲龍門入宮,宮中的守衛一半是謝晦的親信,另一半不易控制的,被謝晦奉旨調去陪楊盛「打」仇池。叛軍一路進宮,如入無人之境。
劉義符此時正在華林園同宮人們玩鬧。他讓人在宮中造了個集市,自己則假扮成商戶叫賣。賣了錢,就學市井中的浪蕩客,到新開鑿的水道乘船買酒高歌。喝得酩酊大醉,在船上睡到天亮都還沒醒。
叛變的士兵進到東閣船艙里,直接殺了艙中的內侍。又連踢了他好幾下,劉義符才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等劉義符意識到眼前全副鎧甲的士兵竟是叛軍時,又驚又氣,伸出手指著領頭的士兵罵道,「朕乃天子,爾等安敢!」
領頭的士兵是個暴烈的性子,手起刀落,就將劉義符指著他的食指給斬了下來!劉義符當場疼得滾地嚎叫不止。叛軍的士兵索性找了塊布,將他嘴巴一堵,扶出東閣。
後來趕到的徐羨之在東閣內搜出了皇帝璽綬,直接下令將劉義符送到吳郡幽禁。只可惜他才被關不到三日,徐羨之便又下令斬草除根。
劉義符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想要逃跑。結果由於驚慌無措,快要跑出門時竟被門閂絆倒。追過來的守衛當即抄起地上的門閂,照著劉義符的後腦猛砸下去。可憐劉義符,堂堂一國之君,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了門閂之下。
劉義符被廢之後。劉宋的朝臣們便開始爭論新的繼任者。有人請改立武帝五子劉義恭,然而徐羨之等人則以長幼有序為理由,力壓眾臣。
最終百官上表,迎武帝三子,荊州刺史,宜都王劉義隆為新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仁君
北魏這邊得到消息時,傅亮正率行台到江陵迎劉義隆入京。
拓跋燾煩躁地將消息摔到案桌上。當初在蓬萊島,自己竟是小瞧了這個病秧子。沒想到他一轉身,居然成了劉宋的新皇。
自己的敵人默默地完成了新舊交替,可他的大軍還在這汪洋般的草原上搜尋一粒沙子。這很難不讓拓跋燾感覺泄氣。想到劉義隆的那個貼身護衛還在自己營中,拓跋燾疑心贏風知道些什麼。
若是旁人,拓跋燾早就命人把贏風給押過來了。可這贏風是檀邀雨的師兄,又一直在幫邀雨治病。這種身份,拓跋燾想問話也只得屈尊降貴,親自去邀雨的營帳那邊尋人。
贏風和子墨此時正在陪邀雨練九節轉龍鞭。開戰一月,連個敵人的影子都沒見到。他們倒是清閒得很。
拓跋燾告知邀雨劉義隆稱帝時,特別留意了贏風的表情。見贏風露出驚訝的神色,便猜測贏風也是不知情。聽說廢立之事,都是由南宋現任司空徐羨之決定的。估計劉義隆也是趕鴨子上架,怕是日後要做個傀儡皇帝了。
如此正好。劉宋自己鬧騰內耗,他才能抽出空閒一統了北方。
拓跋燾在贏風這裡得不到什麼消息,又同邀雨寒暄了幾句,才有些不舍地離開了。他臨走時不屑地瞟了眼贏風和子墨,他的案桌上還有堆積如山的政務需要處理,實在沒空閒同其他男子一樣賴在邀雨身邊只談風月。不過他堅信,以邀雨的自傲,是絕對不會順從於一個只會哄女人開心的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