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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亂軍之中,喊殺聲一片,他們這幾嗓子根本沒人聽得見。可邀雨的殺傷力太大了。先是罡氣掀飛了一片,接著馬槊便如雨點兒般密集地攻擊下來,凡是被她的馬槊碰到的,非死即傷。
夏軍士兵被邀雨的打法嚇破了膽,全都退避開來,漸漸在邀雨這一隊人周圍形成了個包圍圈。
夏軍膽怯地不敢上前,原有的陣型已經被檀邀雨完全打亂,本來的攻勢變成了守勢。
而此時北涼後續的大軍趕到了,跟著蓋吳的傭兵團一起,在外圈飛快地收割人頭。
「王爺,情勢不對,不如咱們先撤退吧。」赫連定的軍師勸道。
赫連定一直在遠處一個土坡上觀察戰局,此時皺眉道,「那個被圍在中間的,就是仇池的仙姬?」
赫連定身邊一名周身都被紅袍蓋住,連頭臉都看不清的人答道,「是的。王爺。」
赫連定冷哼,「你們拜火教不是說肯定能將她和沮渠蒙遜困在馬蹄寺嗎?怎麼他們這麼快就帶兵趕來了?」
紅袍使猶豫道,「肯定是哪裡出了紕漏。不過北涼軍人數不多,又是長途奔襲而來,必定疲累不已,這場仗王爺還是勝券在握的。」
「這點還用你說?」赫連定不屑地掃了紅袍使一眼。他實在想不明白,皇兄怎麼會對這些神神叨叨的人言聽計從。
夏皇赫連昌聽說檀邀雨找到了玉璽時,不是召集文臣問策,也不是傳喚武將問計,而是直接請來拜火教的教主,為他卜算。
他們獻上了兩名處子的性命,算出赫連昌才是天命所歸的天下之主。如今檀邀雨不過是趁帝星衰弱之時,霸占了玉璽。
拜火教的教主建議夏皇赫連昌出兵北涼,還主動表示,願意傾全教之力,妨礙北涼出兵,讓夏朝大軍以最小的犧牲獲勝。
而他們的要求也很簡單,獲勝之後,夏朝需要將檀邀雨和雲道生獻給拜火教。
夏皇赫連昌跟檀邀雨細算起來,是有殺父之仇的。雖說將她交給拜火教,就不能手刃仇人,可或許能讓她生不如死,因此赫連昌毫不猶豫地就一口答應了。
對北涼出兵,赫連昌並沒打算親自去。
統萬城如今就是他的安樂鄉,每日紙醉金迷,放浪形骸,只有他想不出來的玩法,沒有他做不到的花樣兒。他根本不捨得離開這裡一日。
在赫連昌糜爛的影響下,整個大夏的皇室和朝廷都處在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的狀態。
毫不誇張地說,夏皇平日裡要麼不上朝,要麼上朝的時候,連夏皇帶王宮大臣,十之六七都是處在不清醒的狀態。
他們要麼是歡飲達旦,宿醉未醒。要麼就是服用了拜火教的喜樂丸,整個人處於一半現實,一半幻覺之中。
赫連昌登基後,夏朝便開始從根子上腐爛了。
這種情況若是放在其他國家,即便是北魏和劉宋,估計當朝的統治者也早就被推翻了。
而夏朝的統治者們之所以還能這麼有恃無恐,只因為兩點。
其一,北方第一城,統萬城。
此城取「一統天下,君臨萬邦」之意,乃是大夏國皇帝赫連勃勃還在位時,動用了十萬餘人的勞力,耗時四年多才修建完。
論規模,統萬城分為東、西、外三城,占地甚至大過長安城。
論防禦力,這座城高八丈(25米),厚則達五丈(15米),每面城牆皆建有給弓箭手隱蔽射箭的「馬面」,易守難攻,更甚過平城。
而若論堅固度,當初築城時,夏人就採用「蒸土築城」法,一面城牆造完之後,就如一塊完整的白色巨石,沒有一絲縫隙。
而且城牆的驗收也極其嚴苛。只要城牆能用錐子鑿入一寸,就將負責該部分的匠作殺掉,且埋入城牆中。據說因為死得人太多,那城牆至今還時不時會傳出鬼哭聲。
就是因為有這麼一座不可能被攻陷的堡壘,夏皇才絲毫不懼怕左右的強鄰環視,整日縱情聲色,恣意奢靡。
而第二個讓赫連昌底氣十足的原因,就是他有個好弟弟。平原王赫連定。
赫連定從小就已經顯露出領軍之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點,而被先夏皇赫連勃勃忌憚,赫連勃勃的幾個兒子裡,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赫連定。
原本赫連昌和赫連定就等著太子繼位,然後做個閒散王爺。誰曾想赫連勃勃會突然去攻打仇池,而且還把自己,連同太子和二皇子的命都搭進去了!
此後年紀最長的三皇子赫連昌便繼了位。而身為新皇的親弟弟,赫連定這才有展露頭角的機會。
幾次對外小戰役的獲勝,讓赫連定積累了不少在軍中和朝中的威望。直接從一個不受待見的皇子,變成了軍權在握的平原王。
於是征討北涼,便毫無疑問地落在了赫連定的頭上。
赫連定起初並不贊成夏皇的決定。
北魏如今蠢蠢欲動,統萬城內已經抓到過三名北魏的細作。還不知有多少藏在更深處。北魏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種時候,搶奪玉璽並不是夏朝最該做的事兒。
可夏皇赫連昌雖然沒有繼承他父皇的才能,卻繼承了他父皇一統天下的野心。
自從得知玉璽現世的第一日起,赫連昌便著了魔一般想要占為己有。有一夜更是夢見有人將玉璽遞給他,他伸手去接,結果人就醒了,手也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