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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胡拉怎麼會聽從奚斤的命令,大臂用力,手上的弩箭「嗖」地一聲便被他擲了出去!
只是即便以阿胡拉的功力,要擲出這麼重的鐵箭,速度總歸是要比掌風慢上一分。而這一分的緩慢便足夠檀邀雨閃躲了。
雖然檀邀雨始終沒回過頭,可卻一直藉助絲雨輕弦看著身後的情況。見到那團煞氣將鐵弩箭燒得滾燙,檀邀雨確信那煞氣和紅龍的一樣,只是威力卻大了紅龍的煞氣不知多少倍。
阿胡拉見一擊不成,拔腿便追。他這次是起了殺心,掌風也帶著煞氣,排山倒海般朝檀邀雨壓過去。
檀邀雨原本都已經跑出一大段距離了,結果阿胡拉擲過來的鐵弩箭雖然被她躲了過去,卻餘威不減地直插進冰層里,將原本就已經變得脆弱的冰層砸了個四分五裂。
檀邀雨沒辦法,只能背著西亭行者在碎冰上騰躍。繼續朝著弩箭射來的方向急奔,只期望能在拜火教主追上自己前,先同秦忠志匯合。
眼看身後的拜火教主越追越近,檀邀雨第一次感覺自己怕是難逃一死。
緊跟而來的破風聲像是要射穿她的胡思亂想。黑鐵弩箭再次五箭連發。雖然不能對阿胡拉造成任何傷害,可只要短瞬地拖延,都夠檀邀雨再往前多跑幾步。
看到碎冰前方的幾艘船瞬間,檀邀雨的腳步戛然而止,一個急轉身直面阿胡拉,不再奔逃。
與此同時,絲雨輕弦相互纏繞,如同架起了一條銀色的絲路,緩緩將西亭行者推送向幾艘船的方向。
從弩箭射出來的那一刻,檀邀雨就知道,滑台城下同百人團的對決仍未分勝負。不然行者們知道她冒險過河,無論如何都會來接應她。
既然如此,就必須將拜火教主攔在這裡,決不能讓他同百人團匯合。誰知道他們有什麼提升功力的邪門法術!
檀邀雨相信,只要她將魔頭拖住,行者們遲早能殲滅了百人團,趕來支援她。
銀絲將西亭行者送到秦忠志身邊後,又推了一下船身,示意秦忠志快走。隨後絲雨輕弦便又飛速地縮回到檀邀雨那邊去了。
看到西亭行者的那一刻,秦忠志便將事情前後猜了個七七八八。
在滑台城上,檀邀雨顯然是發現了什麼,所以才衝過對岸去救人。而她現在之所以只將西亭行者送過來,自己卻留在原處,一定是忌憚對方的實力,留下為他們斷後。
方才遠遠看見空中躍起一個人影,同船的士兵都以為是檀邀雨,秦忠志卻看出身形不對。當即毫不猶豫地下令放箭阻攔。
能將檀邀雨這種半人半神的追著跑的,究竟得是何方神聖?檀邀雨顯然沒法親自過來解釋,可秦忠志心裡清楚,若是檀邀雨都攔不住的敵人,他們這幾艘弩機船也幫不上多大忙。
就連滑台城下對抗百人團,普通的士卒都只有看著的份兒。老虎和老虎打架,自家雞上去幫忙,純屬於添亂。
瞧眼下的情形,秦忠志帶著西亭行者,撤回滑台城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可秦忠志掃了眼正逐漸靠近的北魏軍,當即將西亭行者轉移到另外一艘船上。隨後抽出陰陽雙鉤,狐狸眼裡閃過一絲寒光,「這世上斷沒有主公打頭陣,臣子守城門的道理。」
他一揮雙鉤,指著對岸的魏軍道:「拜火教的頭子咱們攔不住,不過這些魏軍也休想輕易靠近女郎!」
而此時的奚斤軍,想靠近也靠近不了啊!冰面已經被砸碎了。除了檀邀雨和阿胡拉這種水上都能飛的角色,其他人安敢下河。
奚斤此時十分矛盾。瞧戰況是阿胡拉更勝一籌。若是能擊敗檀邀雨,己方軍心大振,滑台便如囊中之物。可他又怕阿胡拉真下殺手傷了檀邀雨,到時他怕是依舊性命難保。
奚斤只能騎馬在岸上追,邊追邊喊話,「阿胡拉千夫長,您的先鋒軍團還困於滑台城下。您務必要活捉檀邀雨,好同滑台交換人質!」
第六百零七章 、滑不留手
雖然奚斤的呼喊聲被冰面衝撞和碎裂的聲音掩蓋了大半,可以阿胡拉的耳力,也足夠他聽得真切了。
對於自己的百人團正獨自對抗滑台軍這種事兒,阿胡拉並不在意。什麼叫困於滑台城下?區區一群蝦兵蟹將,怎麼可能困得住他最強的使徒團。
可這份篤定,卻在看見停下腳步、從容面對他的檀邀雨時,產生了一絲動搖。
檀邀雨沒有錯漏阿胡拉這一瞬眼神的閃爍。她身形舒展,泰然立於一塊大浮冰之上,隨著浮冰的移動,緩緩向下游漂著。
風雪略過她的衣角、發梢,她卻並沒有伸手拂開那幾絲碎發。只在這冰封的河面之上,一動一靜,讓人恍惚間看到了一種超脫的心境。
似乎她此時並不在冰天雪地的戰場之中,而是江南的煙雨中賞景的舟頭。
她的這份從容,看上去那麼自然又無懈可擊。可實際上,檀邀雨每個毛孔都處在臨戰的緊繃中,銀絲不僅包裹她的全身,甚至不斷延展,充滿了半空和冰層下。
在普通人眼中絕世而獨立的檀邀雨,在阿胡拉看來,就像站在一棵銀色的巨樹之下,巨樹的枝葉遮天蔽日,而根系更是深不可測。
「看來行者樓也不是隨便就找了個阿貓阿狗來做樓主。」阿胡拉原本急追的腳步此時也停了下來,同檀邀雨隔著一塊浮冰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