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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管他那麼多!便是嵩山那門宗主都找來了,我也照殺不誤。」她說著又晃了晃剛搜來的金葉子,「看!咱們白收了這麼多錢!若他們多派些殺手來,咱們可就衣食無憂了!」邀雨樂不可支地看著子墨。
「胡說。」子墨的語中隱含了怒氣。倒不是因為邀雨的話,只因在危險的時候他非但沒能保護她,反而成了累贅。
「我們去找個醫館,給你開個方子補補,一定很快就好了?」兩人常年獨處,早已心意相通。
子墨還未來得及答她,就被一聲「咕――!!」的巨響打斷了。
「什麼聲音?」邀雨莫名地尋找聲音的來源。
又一聲「咕――!!」
「是祝融的肚子,他餓了。」子墨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那還等什麼,咱們趕快去下一個城鎮大吃一頓!」
邀雨加力打了幾下馬,不一會馬車就消失在路的盡頭。
直到邀雨他們走了近半個時辰,一道黑影才從遠處的樹上縱身而下。此人轉瞬就到了屍體中間,仔細檢查了每個死者腿上的傷口,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一方白絲帕,包住地上的一枚銅錢揣回懷中,又一轉眼消失在樹林之中。
第十六章 、蟄伏
邀雨當日利落地解決了刺客後,便打馬向北行去。而那個從密林中竄出的黑衣人也日夜兼程回去稟報。意外的是,他並未回建康,而是取道了荊州。
此時荊州刺史劉義隆正臥床休息。他是當今聖上的三弟,劉宋王朝的宜都王。說起這位宜都王,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地流露出惋惜之色。他年幼時便博涉經史,善隸書,極善謀略,只可惜從小體弱多病,加之他母親出身卑微,使得劉義隆一直不受先皇劉裕的重視。所以沒等他弱冠,便派到了荊州,遠離建康。
此時宜都王劉義隆正在書房練字,就聽王府的管家在門外通報導,「郡王殿下,雲遊的王大夫回來了,特意上門來給殿下請脈。」
劉義隆聞言,眉毛微挑,露出了一絲不可查的喜色。他放下手中筆刀,轉入外室應道,「請進來。」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五旬左右的長衫醫者進入房中。他低首環臂,恭敬地向劉義隆施了一禮,「殿下。」
劉義隆繃著臉讓人看不住喜怒,揮手道,「起來吧。本王的病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痊癒,你原不用這麼心急。」
王大夫一笑,回道,「救死扶傷,原就是醫者本分。能早一日治好殿下的病,也就早一日圓了老夫醫者之心,還望殿下成全。」
他的話說得極其圓滑,劉義隆便也不再多言,收攏衣袖將手腕露了出來。
原本在屋內伺候的僕從都識趣地退了出去,最後一個還輕輕帶上了房門。房門甫一關上,便有兩名守衛走過來,立在門外,一副萬夫莫開的架勢。這是殿下府中的規矩,王大夫問診其間,誰都不得入內。
待下人都退出去後,劉義隆才露出了笑意問,「王大夫此次遊歷,可有收穫?」
正在診脈的王大夫抬起頭來,雙眼精光閃爍,哪裡像是年過五旬的老者?只見他從懷中摸出一方白色絲帕,放到了桌上。
劉義隆見了,將帕子展開,裡面包的卻不是什麼奇珍異物,而是一枚銅錢。乍看上去並無異常,只是若細心人很快就能發現,銅錢上帶有已成黑色的血斑。
「派去的人被她認出來了?」劉義隆捻起銅錢摩挲著,臉上陰晴不定。
「是。如殿下所料,她也猜測是皇上派去的刺客。」
劉義隆冷冷一笑,「算她還有些小聰明。只是她還不夠了解皇兄,」他說著語中頗感無奈,「皇上連早朝都已經忘了,怎還會記得她?」
王大夫聞言,只沉默不語。
劉義隆似是出了一會兒神,才將手中的銅錢擲回白絲帕中,「以你的功力,可殺得了她?」
「不知。」
劉義隆劍眉一挑,玩味地看著王大夫,「不知?可是你最近鬆懈了?」
王大夫說話的聲線突然一變,儼然是個青年的音色,有些故弄玄虛地答道,「是也非。」
劉義隆倒來了興致,「哦?此話怎講?」
「據我觀察,檀邀雨的武功絕不只是霸道的內力,她已經接近內外契合的極致境界。」
王大夫就這麼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之後,對此便不再多言。此時他不僅聲音變了,就連說話的態度也不再恭謹。
只見他晃晃蕩盪地走到桌邊坐下,提起僕從早已備好的筆墨,像模像樣寫起了方子,邊寫邊道,「殿下您體內鬱結,需要找幾個姑娘好好疏通疏通,今日盈悅樓里來了幾位新人,老夫為您寫個方子,您即日就派人去領吧!」
劉義隆被他的渾話氣得直樂,「你什麼時候也開始鑽研醫理了?」
王大夫揶揄地笑道,「您的症狀,不懂醫理也看得出來!」
劉義隆袍袖一甩,假意斥道,「不知所謂!」
王大夫不依不饒,「您這樣下去,劉家香火堪憂哦!」
劉義隆沉下臉,輕哼了一聲,「劉家最不愁的就是子嗣……」
王大夫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打探道,「徐獻之那隻老狐狸最近似乎很不安穩,盯著二皇子不放,不過二皇子卻實與謝靈運、顏延之、慧琳那一干人交往過密了些。陳郡謝氏……」
王大夫方要繼續,就被劉義隆抬手止住,「這些事你不要多問,以免旁人生疑。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