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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當即縱馬向邀雨而去,同拓跋燾擦身而過時,兩人都互相回望了對方一眼,隨後那猶如實質的目光便被馬蹄激起的煙塵掩蓋,不復再見。
拓跋燾回到大軍中,很快有人為他牽來了一匹新馬。他回頭又看了眼檀邀雨離去的方向,隨後一夾馬腹,帶著軍隊返回統萬城。
拓跋燾才剛到東城城門,便見赫連珂正在城門處等候。
她瞧見拓跋燾歸來,立刻策馬迎上來,「陛下,您平安無事就好。」
拓跋燾掃了赫連珂一眼,「你怎麼逃出來的?」
赫連珂卻故意避而不答,「臣妾只是太擔心陛下了,才違抗了聖意,請陛下念在臣妾一片痴心,饒了臣妾這次自作主張。」
拓跋燾若有所思,片刻後,他竟笑出了聲,「最開始就是為了讓她嫉妒才收了你,如今你就繼續替她守著皇后的位子吧。等日後她回來了,殺你總比殺個鮮卑貴女容易。」
赫連珂愣了一下,她好像是聽懂了一些,又好像沒完全懂,正渾渾噩噩地想要問清楚,拓跋燾已經騎馬越過她而去了。
次日,拓跋燾便頒下旨意,說赫連珂成功手鑄金人,特封為皇后。待大軍回返平城時,再另行加封大典。
這消息傳到平城時,整個大魏的朝堂都炸開了鍋。誰也不知道這位赫連公主是怎麼突然就得了陛下的青眼。她橫插這一下,讓許多盯著皇后之位的宗室貴族都措手不及,毫無應對之策。
而赫連珂,在得到皇后之位時,終於將拓跋燾的話都想明白了。那之後,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一樣。為人也越來越陰冷,甚至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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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最開始還擔心拓跋燾的馬性子烈,自己駕馭不住。後來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給皇帝騎的馬,那得是多少馬師給訓過,訓得服服帖帖的,才敢請皇上騎。
檀邀雨一路沉默不語,明明這是匹難得的好馬,檀邀雨卻總覺得騎著哪裡不舒服。
秦忠志見檀邀雨一會兒換一個姿勢,便策馬靠了過來,詢問道:「女郎,最開始某是打算用糧草來換咱們的自由的,如今您直接來硬的,那這糧草咱們還給魏軍送去嗎?」
檀邀雨挑眉,「你哪兒來的糧草?」
秦忠志咂咂嘴,像是帳房先生一樣開始給邀雨算帳,「當初瀘水胡人被某留在仇池時,某就想他們這打起仗來嚼用肯定少不了,所以就從朱坦誠那兒淘換了些糧草。後來又聽說北魏雪災導致糧食減產,某就想藉機撈一筆貼補國庫,就做主又屯了一批。這前前後後,雖然不算特別多,但也能幫魏軍挺過一些時日。」
檀邀雨連猶豫都沒有,就道:「給他們。」
秦忠志嘖舌,「那可都是真金白銀買回來的。您打算就這麼白給?您這次從拜火教沒拿出多少東西回來,卻搭上了這麼多糧草,可是血虧啊……」
檀邀雨瞪了他一眼,底氣十足地道:「知不知道什麼叫把眼光放長遠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只不過一些糧草的錢,我遲早都能從拜火教身上找回來。」
秦忠志方才見邀雨情緒低落,才故意上來說了這番話,倒是沒成想檀邀雨會將東西白白送人,這可不是女郎雁過拔毛的作風啊。
不過仔細想來也並非毫無收益。今日女郎算是同魏皇決裂了。用這些糧草緩和一下,至少不必擔心北魏吞併夏朝後就立刻對仇池下手。
檀邀雨沖秦忠志揮手道:「你就不要跟我們去南邊兒了。速速回仇池,將糧草運給拓跋燾。秦家的子弟是和瀘水胡人一起離開的,此時應該已經都回到仇池了。有他們幫忙,你也能動作快些。等我解決了謝晦的事兒,咱們再來聚頭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七寸
雲道生在後面聽到檀邀雨和秦忠志的談話,立刻抽了自己的馬一鞭子,趕上檀邀雨道:「師姐,秦相走之前,我覺得有些事兒你需要知道。」
檀邀雨見雲道生表情嚴肅,又回頭看看,確認沒有拓跋燾的追兵,她乾脆勒停了馬:「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再說。」
其他人跟著她也紛紛停了下來。秦忠志四下望了望,指著一個偏離正道的土包道:「去那邊吧,這樣路上來人咱們也能察覺到。」
土包不算小,目測即便是馬匹牽過去也都能被遮擋住。邀雨點頭,「就去那兒吧。」
待眾人都隱藏好,雲道生才從懷中拿出一卷竹簡。
這東西檀邀雨太熟悉了,一看見就喜道:「你一直貼深藏著?」
雲道生搖頭,「師姐用藥草車將這竹簡傳出來時,我就在范家。當時時間緊迫,我就直接藏到了范家的地窖里。前幾日范融進宮,才又將此物交還。」
雲道生看著手裡的竹簡,仿佛那東西有千斤重似的:「師姐拿到此物時,可有仔細讀過?」
檀邀雨一愣,隨即搖搖頭,「我找這東西花了不少時間,後來又忙著去探密道,所以並沒有細看。」
「我猜也是。」雲道生若有所思道:「我也是這兩日在夏宮中,才仔細讀了一遍。」
雲道生為不明就裡的秦忠志解釋道:「這裡面記載了拜火教在各地經營的商鋪和馬隊。不但有鹽場和糧鋪,就連茶山、瓷器窯和玉器作坊也有。」
檀邀雨想到烏特的夜光杯作坊,忽然覺得拜火教的勢力是真的不容小覷。各行各業竟都有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