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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覺得,想跟袁昌解釋清楚怕是很難做到了。她索性自己轉進了一個胡同。整個建康城就屬這附近的賭坊最多,檀邀雨都不用怎麼費力,就找到了一個。
只是前腳剛邁進去,檀邀雨立刻就又收了回來,一臉痛苦地問袁昌,「這裡面是什麼味兒!怎麼像是誰在餿水桶里吐了以後又漚了七八天的味道?!」
袁昌居然露出一臉欽佩的神情,「郎君這個形容真是十分貼切,簡直是一語中的!」他往賭坊里瞄了一眼,「來賭坊的多是些無所事事的無賴子和遊俠兒,他們有時候在裡面一呆就是好幾日,莫說沐浴,連頭臉也不曾擦一下,這味道……自然就有些不言而喻……」
他從袖袋裡抽出了一條汗巾,「我也是過了好久才習慣了裡面的味道。郎君若實在受不住,就用這個蒙在臉上。我晨起時特意用薰香熏過了,您系上以後,肯定再聞不到裡面的餿味了。」
「你倒是細心。」檀邀雨接過那條汗巾,心底依舊有些掙扎。她小時候連檀道濟和檀植身上的汗臭味兒都忍不了,更何況這些素不相識,不知道多久沒洗過一次澡的賭客。
此時右側伸過一隻手,從邀雨手上取走了汗巾,「還是我來吧。」嬴風從暗中保護的角落裡走出來,「你若是想贏他們一大筆錢,還是我出面比較好。否則你們兩人就算拿了銀子,不大打出手一場,也定是走不出來的。孔廟祭天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還是別在此時引人注目為好。」
檀邀雨想了想也點頭道:「那好,那就你去吧。不過你們先跟我說說是怎麼個賭法。」
袁昌張大嘴,「郎君您連怎麼賭都不知道,就想著要贏一大筆錢?!」
嬴風自然知道邀雨的底牌,笑道:「就賭最簡單的,猜色子大小就行。」他簡單把如何算大小跟檀邀雨解釋了一遍,又道:「我們進去後,你先看幾把,確定自己明白了,再給我個暗號,我再下注。」
邀雨點頭,「行。」她指著賭坊對面的一個茶肆,「我就在那裡面等你們。若是又什麼變故,就往這邊跑。」她最後一句話是對著袁昌說的。
袁昌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他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兩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可臨來前朱圓圓交待過他,不管邀雨要做什麼,他只需要埋頭去做,不要問為什麼,也別問怎麼做。
他雖然好奇得抓心撓肝,此時也乖乖地緊閉了嘴,跟著嬴風走進賭坊。
他二人衣著鮮亮,一看就是非富即貴。有眼色的夥計立刻上前打招呼,熱情地問嬴風想玩些什麼。
嬴風的手隨意地朝前一指,「就玩那個吧。那是個什麼?怎麼個玩兒法?」
夥計一聽,立刻喜笑顏開,連玩兒法都不知道就來賭坊的,不是傻子就是冤大頭。一看這二人光是一身行頭也能值不少銀子,今日非讓他們輸到脫光了出去不可!
他暗中給旁邊的人打了個手勢:肥羊上門。
在夥計的招呼下,賭色子的草蓆前立刻空出一塊地方讓給嬴風和袁昌。袁昌有些緊張地跟在嬴風旁邊,連頭都不敢抬,生怕被人認出來。
袁昌在建康城可是每家賭坊都「光顧」過,也挨家被轟出來過,誰讓他沒錢又沒東西抵押呢……袁昌甚至曾求過這家賭坊的博頭,要在這兒幫工抵賭資。當時博頭只看了他一眼就讓人把他轟出去了。
嬴風故作認真地聽夥計介紹這色子的玩法。夥計大約是想給嬴風留個好印象,頗為細緻地講解了一番,還帶著嬴風假裝下了幾把注,而且毫無意外地都贏了。
嬴風顯然十分高興,倒不是因為贏了錢,而是邀雨的銀絲正一點點纏上他的手,感覺就像是邀雨的縴手附在了他的手上,那感覺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第五百二十三章 、借錢應急
夥計見嬴風才不過贏了兩把,就從懷裡掏出兩錠金子扔在草蓆上,立刻樂到見眉不見眼!這位不是肥羊,至少是頭肥牛啊!
夥計趕緊沖搖篩盅的人使了個眼色,搖篩盅的會意,輕輕點了下頭。
接著兩局,都不用檀邀雨出手,嬴風就贏了兩倍的賭資回來!賭坊中當即就沸騰了起來,草蓆附近更是聚集起了所有的賭客。不少人也開始跟著嬴風下注。
在這賭坊里嬴兩倍其實不算什麼。可嬴風下的本金大,兩錠金子轉眼變成四錠,這足以讓不少窮得連一個銅板都沒有了的賭客眼紅不已。
嬴風贏了錢,不僅賭坊里的賭客們在叫好,就連賭坊的夥計們都在熱情地恭喜他,口中不住道:「郎君這手氣相當不錯啊!再這麼下幾注,怕是咱們這家賭坊都要被你贏下來了。」
夥計此話一出,搖篩盅那人的眼神就變了變。這是夥計給他的暗號,示意他下把可以輕輕在肥牛身上割一刀了。
黑道上都管賭坊的夥計叫趕羊人。他們很清楚賭客的心態,知道要如何先放誘餌,讓賭客嘗到甜頭。等賭客咬上誘餌,就可以適時再讓賭客小輸一把,激起賭客的勝負欲。就如同趕羊,鞭子和乾草都不能少。
賭客往往就是這樣被大輸小贏地引著往前走,等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踩在萬丈深淵的邊兒上了。
「嘩啦嘩啦」一陣篩盅響動,「買定離手」的吆喝聲過了三次,賭坊夥計看著嬴風丟在草蓆上那黃澄澄的金子,一時難掩笑容。這些黃美人兒今日就會落入他們的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