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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墨腳下發力,人直飛上空中,一套竹葉劍如林中數不清的葉片,片片刺入敵軍的心臟!
花木蘭高舉馬槊,大吼一聲:「仇池軍!隨我沖陣!」
戰鼓聲震耳欲聾地從敵軍後方響起,檀道濟騎在馬上,遠遠地看到還完好的城門,還有城門上那穿著寬大道袍的女郎。
「總算趕上了……」檀道濟一揮手中的寶刀,對身邊的兩個兒子道:「也是時候,讓你妹妹瞧瞧什麼是真正的檀家軍了!」
「沖——!」
檀邀雨看著那一面面軍旗,眼裡再裝不下任何東西。小時候寫名字還嫌「檀」字繁瑣,如今竟覺得這個字如此好看。
她伸手拉住嬴風,「這邊就交給你了。」
嬴風點頭,「讓祝融陪著你去。我稍後就帶著岳父和舅兄們去見你。」
檀邀雨扭頭下令,「開城迎敵!」
平城內響起了迎敵的戰鼓,四向的大門逐一打開,城內的官兵蜂擁而出,與檀家軍夾擊叛軍。
而檀邀雨則跳下城樓,帶著祝融,牽了匹快馬直奔皇宮。
一路飛奔至大殿,看到各官員都在,檀邀雨二話不說丟了份竹簡和筆墨在地上。
「你們,誰來寫降表?」
「降表?」辛垣一愣,「難道城破了?是哪位王贏了?」
檀邀雨有些遺憾地看向辛垣,「不是哪位王。而是劉宋的大軍已經打過來了。」
「劉宋?!」所有人都驚呼出聲,「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自然不會收到。檀邀雨控制了平城後,兵力和軍報全都被她掌握在了手裡。
「是你?!」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是你引得劉宋來攻?!你好狠的心腸!陛下待你情真意切,你卻害我大魏將亡!」
檀邀雨冷冷看向說話的大臣,「說完了嗎?你們大魏的陛下死於自己人之手,你們的國土是各路反王自己讓出來的,如今幫你們守城門的,是我檀家的將士!」
「口口聲聲你們大魏!你們大魏!你既不是我朝國母,又以何身份命令我等寫降表!?」
「以何身份?」檀邀雨冷笑,一掌就擊穿了身側的一張桉桌,「當然是以勝者的身份!」
隨著檀邀雨的話音,祝融一聲巨吼,震得大殿上的官員們耳膜都要裂了!
檀邀雨站到大殿的上方,不容置疑道:「今日你們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若是降了劉宋,你們的官職說不定還能保留,若是不降,本宮留你們無用!」
「那皇孫怎麼辦?!」一聲高喊從殿外響起,叔允大步跨入殿內。
他聽說檀邀雨去了皇宮,以為出了什麼事,急急趕來幫忙,卻聽到了方才的一番話。
對於叔允,檀邀雨是有幾分敬重的,她坦誠道:「拓跋浚會被封為北涼王,只要他按時朝拜納貢,我會替他作保,保他一世平安。」
叔允沉默了。雖然城外還在打著,可叔允知道,這場混戰不會持續很久,那一面面檀字旗終將獲勝。
叔允對著檀邀雨抱拳道:「叔某感謝仙姬過往三日的所作所為。您護住了陛下的血脈,也保住了平城百姓的性命。叔某不敢阻攔仙姬寫下降表,還請仙姬准許叔某殉國!」
檀邀雨望著殿前的人。她與叔允打過無數次交道。他本該是最圓滑世故的那個人,卻始終保有真心,為了查桉和真相,從未出賣自己的靈魂。
她緩緩抬起手,對著叔允恭敬地作揖,「願來世,不再分敵我。」
叔允愣了一下,最終點頭,「一定。」隨後瀟灑地轉身而去。
檀邀雨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殿內的眾人身上,方才眼神中的敬佩已經全數褪去,餘下的只有不可忤逆的權威,「寫,還是不寫?!」
終究這大魏中,只有一個叔允。
降表很快寫好,眾臣按照官級依次跪到大殿外,由辛垣手捧降表,等候檀家軍入京。
邀雨突然覺得很累。祝融示意她要不要去龍椅上躺一會兒,檀邀雨卻嫌棄道:「又涼又硬,有什麼好的……我靠著你歇一會吧。」
於是邀雨窩在祝融寬大的懷裡,說是休息,眼睛卻始終盯著宮門的方向。直到她的視線變得模湖,只能看到一個接一個的人影向她跑來,看到那些人臉上帶著笑,她自己也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便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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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55年,劉宋大舉北上,新皇劉義季御駕親征,於虎牢渡江北上,直取平城。正值北魏帝拓跋燾被害,太子未立,諸王為奪皇位引發內亂,檀家軍藉機一路北攻,幾無受阻,終於八月初六奪取平城。
平城官員攜降表歸順,北魏自此滅亡。
嬴風讀著這份昭告天下的文書,頗為不屑地丟到了窗外。明明促成一切的人還在,卻連一個名字都未曾提及。
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睡得如此安穩。他自己卻凍得又打了個哆嗦,將身上的皮草緊了又緊。
此時祝融小心翼翼地端了火盆進來,火盆上還熱著一鍋藥。
嬴風趕忙起身去接了,抱怨了一句道:「這神山上空氣稀薄不說,還這麼冷!一碗藥從屋外到屋內這麼點距離都能涼了。」
說著又小心翼翼地將藥端到床榻邊,一點點餵給睡著的邀雨喝。
大戰之後,檀邀雨在檀家軍入城之時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