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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時過境遷,事情雖沒按著她所祈禱的,可兜兜轉轉,檀邀雨終究是要做皇后了,而自己竟真的也成了太子保母。
「不是只有皇孫,」檀邀雨突然開口道:「你是去東宮服侍,若是自恃身份,對景穆太子妃不敬,無論是陛下還是本宮,都不會為你撐腰。」
盈燕有些迷茫地看了看檀邀雨,又看了看邀雨身邊的老嬤嬤。她以為檀邀雨讓她去皇孫身邊,為的就是讓皇孫疏遠生母,怎麼此時反倒讓她對景穆太子妃也恭恭敬敬的?
檀邀雨看出盈燕的疑惑,冷下了口氣道:「盈燕,你為人卻有幾分機靈,卻並非有大智慧之人。若你以為能自比竇太后,趁早歇了心思回冷宮去,好歹能留個全屍。」
盈燕被這話嚇得不輕,連連磕頭道:「妾從不敢有此等妄念!」
「沒有就好,」檀邀雨氣勢凌人道:「無論是皇孫,還是太子妃,你都要全心全意相互。若他們有半分閃失,而你卻安然無恙,那就莫怪本宮不顧舊日情分了。」
拓跋燾倒是許久不見檀邀雨當著他的面如此鋒芒畢露,心裡竟有些欣喜,覺得這才是皇后該有的樣子。
他看向邀雨,目光卻掃過邀雨身邊的老嬤嬤,回憶起方才盈燕似乎也看向過此人。
「這位嬤嬤是秦忠志送來服侍你的?」拓跋燾似是隨口提道。
秦忠志押送仇池給檀邀雨的「彩禮」入北魏,又以降國丞相的身份,向拓跋燾進獻了大批的物資。他此行雖說十分短暫低調,卻依舊備受關注。
拓跋燾只是好奇,檀邀雨身邊能人不少,怎麼秦忠志會送個老嫗到檀邀雨身邊?
檀邀雨聽見拓跋燾發問,便雲淡風輕道:「此人乃是盈燕的生母。」
在場眾人,就連老嬤嬤本人,都沒想到檀邀雨會直接點明她的身份!兩人都瞠目結舌地看向邀雨。
檀邀雨望向拓跋燾,故作疑惑道:「陛下為何如此驚訝?本宮自然是有法子讓盈燕沒有二心,才選她去東宮伺候。」
拓跋燾面色奇怪,「話雖如此……」,隨後欲言又止。
「可此事本不用向陛下表明?」檀邀雨直接將拓跋燾未說的話說了出來。
拓跋燾生在宮中,長在宮中,自然懂得後宮這些御下之術。但凡是想要重用之人,多少都要捏住此人的軟肋。
各宮彎彎繞繞的關係,表面一個主子,背地裡一個主子的大有人在。可沒有哪位後宮的娘娘,會如此堂而皇之地將此事說出來。
「看來陛下並不信任本宮。」檀邀雨略帶失望道。
這一句話便讓拓跋燾慌了神,忙辯解道:「朕哪有不信你?朕只是……不曾見過有人同你一般,不藏私心。」
檀邀雨沒有接話。拓跋燾還以為是自己的態度傷了邀雨的心,趕忙陪著笑臉哄她,卻不見候在角落裡的宗愛此時正怒目圓睜地垂著頭。
宗愛方才偷聽到盈燕母女相認,原本打算找機會將此事透露給拓跋燾,讓他對邀雨生疑。卻沒想到檀邀雨棋高一著,自己道破老嬤嬤的身份,將拓跋燾拿捏得死死的!
宗愛原本還對離間拓跋燾和檀邀雨抱著一絲希望,此時卻越來越覺得,唯有斬草除根,才能一勞永逸了……
當天夜裡,宗愛便偷偷去尋喬女,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喬女雖恨不得立刻就手刃了拓跋燾,可她清楚,此時即便拓跋燾死了,他們也殺不了檀邀雨。
宗愛要的是權勢,可喬女卻只想為兒子報仇!
「此事還需細細謀劃,最好能讓檀邀雨擔上弒君的罪名,如此才算穩妥。」
宗愛點頭,「你所言甚是。檀邀雨既然已經打起了皇孫的主意,此後必有別的舉動,我就不信,她能一直天衣無縫!」
第七百八十七章 、真相的價值
盈燕到了東宮後,非但對皇孫照顧的無微不至,更是時時陪伴在剛剛喪夫的太子妃身邊,寬慰她,陪伴她,倒是很快便成了太子妃身邊的心腹。
太子妃為此還特意上雲台觀去道謝,卻只得了一句「安心」,連檀邀雨的面都沒見到。不只是她,其他的命婦藉由各種理由來拜訪時,也都被拒之門外。
當所有人都以為檀邀雨要開始大張旗鼓地擴大自己的勢力時,她卻銷聲匿跡了一般直接「閉門清修」。
整個雲台觀里,無論白天黑夜,都大門緊閉。若不是鎮西軍還滴水不漏地守在觀外,眾人都要以為檀邀雨已經不在裡面了。
起初還有人以為檀邀雨這是故意做個樣子給外人看,誰想到這雲台觀一關就是半年!
這半年裡,除了拓跋燾見過檀邀雨一次,就再沒人瞧見過她一眼。
再熱鬧的戲,久而久之也沒人看了。
檀邀雨閉關後,倒是讓崔家越來越熱鬧。原本還因辛家得勢而搖擺不定的漢人氏族,此時又都倒向了崔家。
隨著仇池正式歸降,北方一統。至於南北,雖尚未簽下休戰的盟約,可劉宋新帝屢屢示好,久違的休戰似乎也近在眼前。
天下無仗可打,崔浩修史似乎就成了唯一備受矚目之事。
崔府每日都有世家子捧著自己的文章登門拜訪,希望能被崔浩選中,參與到修史一事,日後也好有機會被舉薦為官。
崔家藉機,重新籠絡住了漢人氏族的人心,便對修史一事更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