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頁
到彥之迅速瞟了一眼四周,雖然明知這艙室內的早已經都換成了他的親信,可鑄造私錢是死罪,到彥之依舊怕隔牆有耳。
在到彥之看來,嬴氏一族就是一群毫無理智可言的瘋子。只要他好好利用,就能換取數不盡的好處。除此之外,根本談不上什麼道義。
他日真若事發,他也有辦法推脫乾淨,他可不想被嬴氏給拖累死。
此時到彥之只想儘快打發了嬴昌,免得他又口無遮攔地說出什麼話惹禍上身。見嬴昌雖然不滿嬴風行事,卻依舊護著嬴風,到彥之只好退了一步道:「好了,族長還是好好看緊您的乖孫子,莫讓他再出來惹是生非。大戰之際,居然妄想挾制一軍主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嬴昌一想到嬴風竟然為了檀邀雨鋌而走險,就氣不打一處來!整個嬴氏一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他居然為了兒女情長,就打算捨去性命不要!果然坤行者說的沒錯,這小子註定要絆在情劫上!
原以為當初用瀲灩為嬴風斬斷情絲,算是過了這劫了,沒想到兜兜轉轉,居然還是因為女人壞事!
嬴昌心中越想越氣,拄著拐棍去追方才那幾名暗衛。他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嬴風一頓,讓他知道,究竟孰輕孰重!
到彥之見瘟神走了,不由整了整衣領,長舒了口氣。可惜還不等他這口濁氣全吐出來,就見一名士卒慌裡慌張地衝進來,匆忙之下被艙室的門檻絆倒,也顧不得起身,趴在地上喊道,「大將軍!北、北魏大軍已經殺過黃河了!」
「你說什麼?!」到彥之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慌張得連話都問不全了,「怎、怎麼!什、誰!」
那士卒忙回道:「是北魏大將於栗?,昨夜趁著月黑風高,偷偷從冰面度過黃河,如今大軍已經在南岸集結,隨時都有可能攻打洛陽城!」
「他帶了多少人馬?」震驚之後,到彥之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魏軍尚未結陣完畢,不過粗粗算來,也不少於兩萬人。」
到彥之聞言直拍腿跺腳,「此處離平城相距千里,水師駐紮在此,原本是萬無一失,這個於栗?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真是氣煞我也!」
到彥之咬牙念叨:「北魏軍素來驍勇善戰,能以一敵十,洛陽城牆殘破不堪,根本不可能抵禦大軍攻城。」
士卒聽主帥這麼說,心裡更慌了,忙請示道:「大將軍,眼下我們如何是好啊?」
到彥之怎麼知道!他雖然做領兵多年,可從沒真刀實槍地同北魏大軍對過陣。這種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從前都是檀道濟的事兒!
第五百九十九章 、甩鍋
到彥之急得在艙室中來迴轉圈,口中喃喃,「不行……決不能讓水軍同北魏的騎兵對抗,那是自尋死路!無論如何,本將軍得保住這支大軍,否則來日何談復起之時!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來人!」到彥之停下轉圈的腳步高聲喝道:「傳令下去,全軍馬上撤出洛陽南下!」
來報信的士兵以為自己聽錯了,全軍撤退?
雖然北征的大軍被打散了一些駐守在各鎮,但淮陰水軍的主力大多都在洛陽,加上洛陽附近原有的守軍和輕騎,加起來也近四萬人。
四萬人守城,居然害怕兩萬的魏軍?甚至要不戰而逃?!主帥這是糊塗了嗎?
報信的士兵試探地問道:「大將軍,河面的冰層尚未鑿開,樓船無法移動,大軍要如何撤出洛陽?」
到彥之似乎是此時才意識到這個問題,當即又開始原地兜圈子,片刻後,他一咬牙到:「徒步撤軍!糧草能背多少背多少,其餘全都燒掉!一粒米都不能留給魏賊!」
士卒此時是徹底傻了,「燒掉……?樓船也燒掉?」
這幾艘可都是新造的樓船!且不說花費的銀錢,這可是前前後後花了五年的時間才造出來的船隊,居然一場仗都沒打,就這麼都給燒了?!
「愣著做什麼!」到彥之怒道:「不燒掉,難不成白白留給魏賊嗎?!」
士卒一愣,總覺得這話哪裡不對勁兒,可眼下顯然沒有容他想明白的時間,到彥之一吼之下,嚇得他渾身一哆嗦,磕磕絆絆地跑出艙室去傳令。
此時到彥之的心腹軍師才走過來,「大將軍,不戰而退,回到建康怕是不好交代。」
到彥之想也不想,走到牆邊,伸手拔出牆上掛的佩刀,轉手遞給心腹道:「你來,往本將軍手臂上砍一刀!不,手臂還不夠……你朝我後背上砍!」
心腹接過刀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大將軍是想……」
到彥之冷哼一聲,「贏氏小子,裡通外國,意圖對本將軍不利!本將軍受其蒙蔽,被其重傷,無法迎敵。大軍無帥,只能撤退!這事兒便是皇上追究,也不會苛責於本將軍!」
心腹的手抖了一下,「只是如此一來,就怕贏氏狗急跳牆,屆時反咬大將軍一口!」
「反咬一口?」到彥之不屑道:「皇上周圍都是咱們的人,言路皆掌控在本將軍的手中。試問誰會為一群秦朝餘孽去皇上面前進言?皇上又怎麼會相信?早在贏氏那小子辭官之時,他就已經失去了皇上對他的信任了。」
心腹這才徹底確信,到彥之是確信這黑鍋能甩給贏氏,這才敢不計後果地避戰而走。
到彥之見心腹愣神,忍不住催促道:「傻站著做什麼!還不快砍!再耽擱下去,魏軍就要打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