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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說過,這道旨意可保一人性命,無論多大的罪過,都免去一死。」劉興弟將手裡的武帝聖旨遞給彭城王,「皇姐今日就將這旨意給你,就用它保你一命,切莫魚死網破,兩敗俱傷。傷了國本,我等還有何顏面,面對列祖列宗?」
第七百三十九章 、降了
彭城王沒想到,在他眾叛親離的時候,在他最寵愛的九熹都離他而去的時候,他的皇姐竟然會帶著救命詔書來幫他!
他這幾日過得簡直生不如死。他以整座皇宮的人為質,自然就成了整座皇宮的敵人。
他吃飯怕被下毒,如廁怕被放火,睡覺怕被刺殺。偌大的皇宮,竟無一人真心護他!所有人好像都在背後,用惡毒的眼神看著他,盼著他死!
他也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禁軍護衛,都只能在殿外守候,沒有詔令,誰也不能入殿。
彭城王吃不好睡不下,不過五日,精神就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
皇姐的出現,簡直如同一根救命稻草!終於有人肯拉他一把了!
不過話說回來,劉興弟其實也沒想到自己要入宮「救駕」。
若不是行者樓的人暗中捉了她的獨子,又給了她這封假詔書,她肯定是躲在公主府里連頭都不會冒一下。畢竟不管哪個弟弟做皇帝,她都還是大長公主。
劉興弟起初還擔心,自己這麼騙了彭城王,事後劉義季再將假傳聖旨的罪名扣到她頭上,那她就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
可行者樓的人卻向她保證,這詔書的里子裡還蓋了劉義季的私印。留彭城王一條命,是劉義季同意的。
用蒼梧尊者的話說,彭城王之所以選擇破釜沉舟,只因他以為自己別無他法了。但凡還有一條生路,以其趨利避害的性格,是不會寧死不屈的。
劉興弟想到自己兒子的安危,也顧不上彭城王信與不信,一把將假聖旨狠狠按進彭城王手裡,聲嘶力竭道:「四弟!你還在想什麼?!難不成你覺得自己打得過檀道濟?!還是你覺得,殺了這滿朝文武,王謝兩家就找不出人來頂替他們的位置?」
劉興弟死死握住彭城王的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想想你那獨子。難不成你以為自己死了,他能好過?你好歹給他留條活路!」
彭城王顫抖著手,看著指間握緊的聖旨,又抬眼去看皇姐,看被扣押在此的滿朝文武。
這些人,與自己本不同心,拉著他們陪葬也毫不可惜!
但皇姐說的沒錯,即便這整座大殿的人都死絕了,依舊不能阻止劉義季登基。只可憐了他兒子,沒爹沒娘,小小年紀怕是也活不成了。
「你並非篡位,」劉興弟見彭城王的神色有所動搖,趕緊趁熱打鐵道,「你莫忘了,你是在眾人沒找到先皇遺詔的情況下,受小皇子禪位才選擇登基的。如今先皇遺詔找到了,你只要按照遺詔所言,奉七弟為主,就根本不是篡位,你本無罪啊!」
彭城王聽劉興弟這麼一說,就把他拉隆朝臣,獨攬朝政,還將先皇拷打致死的事兒統統忘到了腦後,自欺欺人般也跟著重複道:「對!朕沒有篡位!朕只是不知!不知者不罪!」
他抓緊了手裡的詔書,「這詔書朕不用,皇姐既然給了朕,朕要留給皇兒,換我皇兒一命!只要七弟留皇兒一命,朕願意退位!」
誰能想到,原本不知要牽連多少朝臣枉死的宮中慘事,就被一道假詔書化解。
當日下午,皇宮便打開了大門,派出了信使,向石頭城送出讓位的消息。
劉義季收到消息時,還有些不敢置信。確認了幾次,才喜不自勝。
得知彭城王以朝臣為質時,劉義季完全沒了主意。他總不能一個朝臣沒有,獨自登基吧?那豈不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當時蒼梧尊者便安撫他,說此事有解決之法。只要等上幾日,然後再請皇長姐出面,此事便能妥善解決。
雖說扣押了比自己還年長外甥不那麼光彩,可就此化解了一場刀兵,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劉義季拿著消息就去找蒼梧尊者,想要當面道謝。卻見蒼梧尊者的屋內已經站著好幾位行者,連檀道濟也在,個個緊皺著眉頭。
劉義季有些慌道:「可是出了何事?」
蒼梧尊者見是劉義季,也不隱瞞,直言道:「我們這一路都沒有收到仇池來的消息,實在有些不尋常。方才檀將軍從石頭城守軍那得到消息,北魏已於月前出兵攻打仇池。」
劉義季瞪大了眼睛,「尊者是說,仇池如今正與北魏交戰?!這怎麼可能?北魏出兵,各地消息就算慢一些,也不可能毫不知情!」
「除非有人刻意隱瞞,或是消息本身有假,為了分散我們的兵力。」檀道濟道。
蒼梧尊者點頭贊成,「無論如何,此事都需求證。」
劉義季忙拿出剛收到的消息,「彭城王降了,他願意讓位!」
如此天大的好消息,在這一屋子人聽來卻沒有絲毫波瀾,仿佛理所當然。
「既然如此,」蒼梧尊者略一思索便道:「老朽與檀將軍一同,繼續護送七皇子赴建康,確保萬無一失。其他行者自此止步,返回仇池,以策萬全。檀將軍覺得如此可好?」
從蒼梧尊者的決定不難看出,他雖對消息有所懷疑,但也不願用仇池和邀雨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