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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燾因此發了好一頓火,直言赫連定不知好歹,不識抬舉!原本就在宮中遭受冷遇的赫連珂,此時的日子過得更是雪上加霜。
赫連珂的跟著拓跋燾回到平城時,原本貼身的侍女一個都沒有帶來。如今在她宮裡服侍的,皆是宗愛奉了拓跋燾的旨意找來的女婢。
拓跋燾不想赫連珂在宮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所以只吩咐宗愛找幾個孔武有力的,將人在宮裡看緊了,別讓赫連珂隨便出門就行。
別人或許覺得赫連珂長相絕美,又因扶風的封地於拓跋燾有利而受到拓跋燾的偏愛。可宗愛很清楚,赫連珂不過就是個美麗的箭靶子。負責把原本要拿來對付檀邀雨的手段都吸引出來而已。
不管檀邀雨最後是否會入主後宮,這位美人兒註定只能夜夜獨守紅燭到天明。宗愛寧可重新去拉攏璃竹,也不願意花心思在一個出嫁半年還沒侍寢過的皇后身上。
所以拓跋燾讓宗愛給赫連珂挑選婢子時,宗愛直接從各處調了幾個粗使女婢過去。保准個個都生得五大三粗,符合拓跋燾的要求。
這些女婢們突然從最低賤的差事上被提拔到了皇后宮中當差,最開始還惶恐了幾日。可不到半個月,幾個人也都看明白了。她們不是來服侍皇后的,而是來看管皇后的。
想在後宮裡活得好,最重要的就是要會揣度主子的意思。陛下這麼作踐皇后,顯然是不把她當一回事兒。陛下都不放在心上,宮裡就更沒有人會將赫連珂放在心上了。
這些婢女漸漸變得懶散起來,每日好吃懶做也就罷了,還沒完沒了的嚼舌根。
「這人啊,就是同人不同命。有人是皇后的帽子婢子命。有人呢?卻是婢子的身子寵妃的命。」
「誰說不是呢?我聽說啊,那個叫什麼盈燕的,又得了陛下親封的四品女官位。卻又不讓內侍局給她安排什麼差事。整日就在偏殿裡養著,還指派了幾個小丫頭伺候著。」
「你們這是怎麼個話兒說的?什麼叫沒安排差事?你們沒聽見嗎?內侍局的總管說的真兒真兒的,盈女官的差事,就是陪陛下聊天。哄陛下開心,可是一頂一重要的差事!」
「哎……這做僕婢的,能做到盈女官這份兒上,那就是給我個皇后位,我也是不換啊!」
「就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吧!咱們這位,就算是再不招人待見,可那張臉也是少有的美貌。只是可惜嘍……」
「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陛下又看不見,怕是對著窗戶前的那對鳥雀,情分都要比她多些。」
赫連珂不聾,況且這些婢子講話的聲音隔著五里地都能聽見。可她除了在屋子裡氣恨地砸被子,別的什麼都做不了。宮裡人捧高踩低,她不是沒見過。只不過作為大夏曾經最受寵愛的公主,她這是第一次親身體會而已。
「為什麼?!」赫連珂狠狠地扯著被子,恨不得將這錦緞的被面撕成碎布,「那個檀邀雨有什麼好?!你寧可去捧她以前婢子的臭腳,也不肯來親近我?!」
「難不成是我變醜了?!」赫連珂慌忙從床上翻下來,撲到銅鏡前仔細看自己的臉,她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除了憔悴了一些,與以往並無多大改變,她突然怒從中來,狠狠地將銅鏡推倒在地上,「有什麼用!好看又有什麼用!?皇后做到我這個份兒上,不如死了算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借勢可為
赫連珂剛一發泄完,就又後悔了。院子裡的那些女婢本就對她陰陽怪氣的,現在她弄出這麼大動靜,肯定又要被她們嘲諷責罵。赫連珂趕緊彎腰,想自己把銅鏡撿起來擺好。卻意外地察覺到,屋外竟然沒有了說話的聲音。
赫連珂疑惑地站起身又聽了一會兒,真的沒有聲音。非但沒人責罵她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連方才那些難聽的風言風語都消失了。
赫連珂第一反應是拓跋燾來了,可一想又覺得不對。拓跋燾要來,肯定會聽到宮人們的請安聲。而此時院子裡卻死一般安靜。
赫連珂戰戰兢兢地走到窗邊,將窗戶輕輕推開了一條縫兒。她趴在窗縫上從側面看過去,見平時欺負她的那些女婢都再院中垂手而立,一個個低著腦袋,連大氣兒也不敢出。
待赫連珂的視線掃到院子中間,那裡正站著一位衣著板正,連禁步都帶得端端正正的女官。
赫連珂看向這女官時,那女官也正好也抬眼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赫連珂竟被這女官身上的威懾力嚇得倒退了幾步,正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婢子喬女,拜見皇后娘娘。娘娘,今日是太子的百日宴。太后請您去前面赴宴。」
赫連珂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從屋外傳來的聲音並不難聽,可不知為何,她才一聽到就覺得寒氣逼人。
想到是太后派來的人,赫連珂不敢怠慢,趕緊讓人先進來。
喬女走進屋內後,便忍不住輕蹙了一下峨眉。她無聲地回頭去看站了一院子的女婢們,幾人被她目光掃過,竟也同赫連珂一樣打了個激靈,立刻轉身去幹活,還有一個取了茶水點心奉了上來。
赫連珂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只覺驚愕不已。這女官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威儀,仿佛從骨子裡帶著上位者的姿態和高傲,讓人看一眼就覺得自慚形穢。
赫連珂不禁去打量喬女,見她除了穿著一絲不苟外,更惹眼的就是那一頭被打理的整齊的白髮。第一眼看時赫連珂沒覺得奇怪,她總覺得在太后那裡當差的,都該是些有些資歷的老嬤嬤了。可這喬女實際看著不僅面容姣好,年紀也不過三十左右,卻不知因何生了一頭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