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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心道,師公該不會是嫌管理行者樓麻煩,才躲到山洞裡專心練功的吧?自己雖然也是武痴,可還沒痴迷到這個地步……
邀雨抱拳施禮,坦言道:「師公,我乃拐點之人。按原本的命格,我早就已經死了。如今做行者樓的樓主,不但是為了完成師父的命令,更是為了給我自己續命。」
老者揚眉,「你竟然已經改了一次命了?」他說著便繞著邀雨看了兩圈,「不錯不錯。老朽有好多年都沒見過你這麼好的苗子了。講話也實在,可比老頭子那幾個徒弟好多了!」
邀雨心中一喜,師公這是要傳她一套武功絕學?
老者伸手就搭上邀雨的肩膀,一道內力打入她體內。檀邀雨只覺得體內的真氣瞬間就被攪動得翻滾了起來。
還不等邀雨體會這種異常的真氣流轉,老者便轉身往河道而去,臨走還不忘了用內力拽上邀雨。
只是也不知師公是否是著急弄錯了,他用內力抓住的竟還是檀邀雨的腳踝。幸好邀雨反應快,用手撐了一下才地面,否則後腦著地,非撞暈過去不可。
「師公!您別抓我腳踝啊!您先讓我站起來!師公!」邀雨被拖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拽到水邊。
老者手上一揮,河道邊原本斜立著的一根竹竿便滾落水中。老者絲毫沒有鬆開檀邀雨的意思,對依舊躺在地上的邀雨道:「你雖不會泅水,閉氣總還是會的吧?」
邀雨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老者滿意地笑道:「那就行。頭入水就閉氣,出水則呼吸。用身體記住這期間的長度。」
檀邀雨一臉茫然,難道師公不是打算叫她武功,而是打算教她浮水?
還不等邀雨開口細問,就覺得腳踝被師公一拉,隨著師公跳到那根竹竿上,她整個人先是高高地彈起,隨後直直拍入水中,激起一片的水花。
臉被水淹沒的瞬間,邀雨立刻本能地閉氣!水流激得她睜不開眼,邀雨就只能全靠身體的感覺來判斷什麼時候出水,什麼時候入水。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下水就起不來了。她在水下呆得肺都要炸了,師公卻像是忘了她一般,絲毫沒有要把她提出水面的意思。
就在檀邀雨實在屏不住了,吐出一串氣泡時,她感覺腳踝被人一拉,頭終於露出了水面。可惜還不等她一口氣喘勻,師公就又把她的腦袋浸回了水裡。
就這樣周而復始,邀雨已經記不清自己被提起來又扔進去水裡幾次了。胸腔里的炸裂感讓她根本無暇再去想他們這是在往哪兒走?又要走多久?
師公給她出水面呼吸的時間太短了,邀雨為了能多喘半口氣,只能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來計算和記憶自己在水下的時間,這樣她才能在快要出水前就先將濁氣吐出,然後一出水面就能猛地吸一口新鮮空氣。
漸漸地,她習慣了這種呼吸的頻率和速度。一口短暫的呼吸之後是長時間的屏息。當她不用在心裡計數,本能地就能在快要出水前吐氣,然後在冒頭的瞬間就深深吸氣時,邀雨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這種變化並非第一次出現。上一次在北涼的馬蹄山頂時,她也有這種感覺。仿佛身體所有被阻滯的血液和真氣終於能自行運轉了起來。完全不會泅水的檀邀雨卻在水中體會到了久違的舒暢感。
這種舒暢感,讓她在被師公徹底拎出水面,扔在撒滿了陽光的草地上時,依舊保持了在水中的呼吸頻率。
檀邀雨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她在黑暗的水裡呆得太久,乍一見陽光,眼睛還不能適應。
遠遠地,她聽見了姜乾的聲音傳來,「出口有水聲,是不是雨兒從洞裡出來了?」
回答他的是個檀邀雨從沒聽過的聲音,雖然看不見人,但只聽這聲音便知道應該是個十分古板嚴肅的人,「出來又怎麼樣?不過是條水道,竟然花了這麼久的時間。風兒可比她快多了。這一局該判風兒獲勝。」
隨著幾人走向這邊的沙沙聲,姜乾帶著明顯不屑的聲音再次傳來,「這只不過是守門人要試試他們是否有資格競選樓主之位,又不是真正的比試,何來誰輸誰贏?若不是想讓你們輸個心服口服,我又怎麼會讓不會水的雨兒來做這麼無聊的事兒……」
緊接著姜乾的聲音先是卡住了一樣,隨後姜乾和姜坤兩人同時高喊了一聲,「師父?!」
邀雨在姜乾和姜坤同時跑過來跪下時,終於適應了山洞外的光線。
姜坤先一步向老者行禮,聲音平板無波道:「師父怎麼提前出關了?可是小輩們打擾到了您老人家?」姜坤說著便神色不善地掃向一旁還趴在地上的檀邀雨。
姜乾起初見邀雨癱在草地上,有些心急地想去查看自己徒弟,可他不敢在自己師父面前造次,只好先代邀雨求請道:「師父。這小丫頭不懂規矩,又是第一次來行者樓。若是又什麼冒犯之處,也是徒兒沒有教好她,請師父讓徒兒代她受過。」
老者冷哼一聲,全無方才同邀雨嬉笑隨意的模樣,板著臉訓斥姜乾和姜坤道:「你們兩個也知道小輩們是第一次來行者樓。想考驗一番也就罷了,竟然還讓守門人用拜火教的新月標記引這小丫頭提前入洞。活太歲向來是不會攻擊行者樓子弟的,這次居然將她直接吞了。若不是正巧遇到我,你就等著給自己徒弟收屍吧!」
姜乾和姜坤心裡一驚,他們並沒有安排引邀雨提前入洞這一出。再看檀邀雨嘴唇都是青紫色的了,顯然是在水裡憋了很久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