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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看了眼邀雨,又接著說道,「後來黑衣人便大開殺戒,姚大人也慘著毒手。是大人把卑職推進了樹叢,又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卑職的藏身處,才騙過賊人耳目。姚大人臨死前囑咐卑職,一定要活著回武都,把卑職看到的,聽到的告訴仙姬。大人還說,此事怕是有內鬼,所以要卑職在見到仙姬前絕對不能說給旁人聽。是以,卑職才冒犯了右丞相,望丞相贖罪。」他說完便又俯身於地上,向秦忠志施禮。
「本宮且問你,那發號令的人可還說過什麼?」
侍從聽邀雨此問,面露難言之色,吞吞吐吐起來。
邀雨柔聲道,「但說無妨。」
侍從不敢多做隱瞞,低聲答,「他說……他說『妖女斷不會逃,逃者則必不是……妖女。』」
邀雨眼底閃過一道凶光。妖女嗎……還真是令人懷念的稱呼。確實,若自己真與姚中建同行,比起逃走,殺光賊人更為輕鬆。
對方如此了解自己的性子,該是有過交往的人。會是誰呢?
馬車……妖女……黑衣人……難道是南宋小皇帝派來的那批人?在營地劫持她不成,就等在路上,打算再試一次?
邀雨復又問了幾個問題,卻越想越沒頭緒,最後只好作罷。
命人扶侍從下去養傷,又指了御醫給他。
宮女扶著侍從快出殿的時候,邀雨才揚聲問了句,「你叫什麼?」
「小人賤名古煥。」
邀雨頷首,「好好養傷。日後還能為國效力。」
待古煥下去了,秦忠志才道,「女郎可是信了他?」
邀雨不答,反而去問梁翁,「梁翁以為呢?」
梁翁原打算不摻和進來的,可是邀雨問了,他又不能不答,於是起身行禮道,「仙姬自會明察。」他並未多說,話里的意思邀雨是聽得出的。心中無鬼,則不怕細查。
邀雨略有沉吟,「好。此事梁翁也不必多慮了。秦忠志,派人盯著他,有任何異樣都要來報。」
秦忠志領命。遂又用眼角掃了一眼梁翁。
邀雨像是知道秦忠志的想法,接著道,「另外還要拜託梁翁再為我選一批人馬,五月與我同行蓬萊。」
梁翁聞言,眼底果然露了欣慰之色,再選人馬,說明邀雨對他毫無懷疑。他趕緊領命。
「老夫定會為女郎擇選一隊精銳,護送女郎同往。」
邀雨又道,「再請梁翁派人去冼珠湖送信,將姚中建的消息告知姚老將軍吧。記得要好生寬慰老將軍。子墨,你也同去,將我之前備下的另一套熊皮護膝護肘帶給老將軍。」
子墨無聲地點點頭。這套熊皮護膝護肘雖不稀奇,但與邀雨當初讓他帶給檀將軍的是一樣的。可見邀雨對姚正是心有愧疚。
邀雨原以為找到侍從古煥,只是將姚中建的事情做了個了斷,誰曾想姚中建提到的內鬼竟然自己憋不住跳了出來。
見過古煥的第二日清晨,宮門的侍衛來報,說武興郡郡守楊難當反了。此時已經帶兵到了王宮門外。
楊難當舉著楊氏祖宗牌位入武都城,守城的官兵居然沒有攔截。而且很多老臣要麼站到了他那邊,要麼就保持緘默。
邀雨不屑道,「這麼沉不住氣,難怪楊家人都成不了事。」
楊家人會反叛,邀雨一點兒也不奇怪。這是合情合理且早晚會發生的事情。胡夏兵敗,邀雨便算準了國內的各方勢力會蠢蠢欲動,只是沒想到楊家人如此心急。這是打算在她去蓬萊宴之前就奪回王位,取而代之。
古煥才剛被抓,內鬼是誰其實邀雨也說不清楚。結果楊家人就這麼不打自招地跳了出來。估計是他們擔心禍起蕭牆,與其等邀雨來找他們,不如乾脆就就反了。
「早就同你說過,為這些人不值得。」子墨依舊氣定神閒地陪邀雨吃著早飯。
一旁伺候的盈燕剛聽到楊難當反叛時就慌了神,此時看到子墨和邀雨胸有成竹地一切照舊,竟然也跟著冷靜了下來。她走到邀雨身邊,又為她盛了碗姜熬的米粥。邀雨畏寒,所以每日晨起必要喝些薑絲粥。
「他們早晚都要鬧一出的。此時跳出來也好。那些老臣又不是看不懂形勢,無非是借著他讓我做出些妥協。」邀雨腦中突然閃過梁翁提及的大婚之事,梁翁今日沒有出手阻止,該不會是想讓她嫁給楊難當吧?
楊難跟楊盛差不多年紀吧?這個想法太過驚悚,邀雨趕緊甩甩頭。
「怎麼了?」子墨以為她不舒服。
邀雨忙掩飾道,「無事。秦狐狸怎麼還沒來?吃多酒睡過頭了?」
她話音剛落,屋外便報「右相大人到。」
秦忠志進來時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見邀雨和子墨還若無其事地用早食,秦忠志暗自鬆了口氣,也露了個笑臉出來,「臣也還未進食……」
「活該你餓著!」邀雨一筷子扔過去,正插在秦忠志頭頂松垮的髮髻上。「讓人家打到家門口了,你才知道。這些日子你是怎麼收攏人心的?」
邀雨說完,又挑了塊最硬的餅扔過去,「一邊兒吃去。」
秦忠志訕笑著依言撿了個軟墊坐到一側。
邀雨給盈燕使了個眼色,盈燕立刻會意,走到秦忠志身邊道,「右相大人隨奴婢來側間吧,您一邊吃,奴婢一邊幫您重新紮下髮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