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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忠志離開將軍府已有十日,他此刻正領了一批將軍府的親兵日夜兼程地向伏麟嶺進發。
這批不是普通的士兵,他們不僅帶著武器,還都扛著土撬,土鎬,一路叮叮噹噹沿著仇池國邊境行來,好不招搖!
秦忠志掐指算了算,如今消息應該已經傳出,仇池國境內理應已是亂作一團。但願一切都能按自己推算的進行,如此也好洗清自己的嫌疑。
仇池國人極重喪葬之俗。
家中若是有德望之人過世,仇池國人往往舉一家之力,不惜傾家蕩產為過世之人購置陪葬品,為的就是希望祖先能庇佑後代,保佑後世之人得享榮華富貴。
仇池國中墓葬群多在伏麟嶺的西端,據說該處有巨龍含珠之態,是十分罕見的風水寶地。
最初只有仇池國中的王室才苛求喪葬祭品,後來卻漸漸在國中形成了風氣。
以至於仇池國中,無論家貧家富,在喪葬上都不遺餘力,墓中往往寶物堆積,時常有賊犯險前來。
而在仇池國中,盜墓罪如同欺君,三族連坐,可見其國人對祖先墓的重視。
秦忠志此番,正是衝著這墳堆子去的。
「這、這這,這北魏軍不是同南宋正打著呢嗎?怎麼牽扯到咱們這兒了?」右相急得汗一層一層地冒。
左相略微鎮定,月前仇池國剛受了南宋武都王的封號,如今兩國交戰,魏軍必是怕仇池暗中相助宋軍,才會出此一計。既不用分兵力來攻打仇池,又可以讓仇池自顧不暇。
左相忙道,「王上此時萬不可輕舉妄動。魏軍不是以我等之力能抗衡的。若王上派兵去阻擋魏人掘墳,便是擺明了要與魏朝為敵,說不定會給了魏軍攻打我仇池的藉口。」
「攻打仇池?!」仇池公聽了「咕咚」一聲跌坐在地上,「他們不是要挖墳以作軍餉嗎?」
左相心中暗自悲嘆,國主荒淫,奸佞當道,仇池氣數殆盡啊……
可他嘴上不敢說,只能好言勸道,「魏朝雄居北方,兵強馬壯,哪還需要挖咱們的墳?臣看他們此舉定是別有目的,國主切不可出城以卵擊石。」
「那祖墳怎麼辦?」右相試探著問道,他自己家的墳冢也在那,裡面還有大量陪葬品,如今落入魏人手中,想來真是心疼!
他不甘心地攛掇道,「國主若不出兵阻止,萬一讓國民知道了,豈不是要造反?」
「這……這是急報!孤不說,兩位丞相不說,市井賤民如何知曉!」
「王上……」左相又反覆讀了一遍急報的文書,「這恐怕是魏賊的詭計,就算我等不說,」
民間收到消息也是早晚之事。這魏賊意不在掘墳,而是要我仇池國中內亂啊……」
「如此說來……如此說來……左相倒是說該如何是好啊!」仇池公當下沒了主意。
唉……左相不禁扼腕,堂堂國主,稱自己子民為賤民,仇池國何望!
這扶不起的阿斗,就算逃過今日,也只是避過一時,仇池國將亡啊!
自己還是早早安排家中老少避難吧……
想雖這麼想,左相也委實不忍看仇池國就這麼滅了,思前想後,也就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
「王上,為今之計,只得求助南宋了。只是宋朝如今與魏朝交戰,聽說被連下了幾郡,他們自己都疲於應對,尚不知是否還有餘力相助仇池啊!」
「救,他們一定會救!孤親自去求援!」
親自去?!左右丞相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國主。
仇池公也不理他們了,立刻揮手吩咐下人,「快快快!你們還看什麼!還不趕快收拾東西,通傳各宮夫人也整理行裝,把孤珍藏的字畫、珠寶全都帶上!」
左相見狀,痛徹心扉,國主這哪裡是要去親自求援,分明是棄國而走啊!若是魏軍圍城也就算了,不過是來了隊掘墳的!
悲矣――哀矣――
第三十七章 、湖陸軍營
一個月前。湖陸宋營中傳來一陣喧囂。營中操練的將士們看著兩具不成人樣的屍體,被抬進了主軍帳。
「將軍,北魏的人送來了兩具屍體,說……說,說是女郎和子墨的。」
正在帳中同幾位將領議事的檀道濟聞言手中一顫,代表主艦船的木牌便掉入沙盤中。
還未等檀道濟說話,便有個小將猛地走過來,一把抓住通報兵的領子,大吼道,「胡說八道!我妹妹的武功,天下無人能及!哪個混蛋在此造謠?人呢?本郎君剮了他去!」
「粲兒,退下!」旁邊另外一名年紀稍長的小將軍命令道。
見檀粲鬆了手,卻沒有退開的意思。方才講話的檀植拱手對檀道濟道,「父親,兒子出去看看。」
檀道濟卻擺擺手,「屍體何在?著人抬進來。」
兩具屍身抬進來時,上面蒙著一層白布,不斷散發出惡臭,顯然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檀植上前掀開較矮的屍體上的白布,只見下面是一具被嚴刑拷打過的女屍,且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
就算是從小便上戰場同父親征戰的檀植,此時也覺得胃中酸水翻滾,強忍著才沒吐出來。
一旁的檀粲見了,更是怒火衝天,「找這麼堆爛肉就想說是我妹妹!這幫蠻子,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檀道濟此時方從沙盤後轉出,走到屍體前。全然不顧屍體的惡臭和腐爛,伸手在屍體各處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