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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在煎。你病,不能吃魚。」
邀雨絕望了,撈魚不能撈,如今吃魚也不讓吃!此人是魔鬼嗎?
她沒好氣兒地望向巴拉,「奴家知道都督怕水,您也在這兒等著吧,等人撈了上來,您再吃。」
巴拉沒想到邀雨居然舊事重提,不服氣道,「好!你等著!」說完就挽了袖子也跑下河床。
邀雨看著巴拉被自己一句話就激得下了河,心想這人嘴巴是臭了點兒,人倒不算壞。
那日北魏的人來盤查時,若沒有他站出來,怕是事情也沒那麼容易解決。雖說自己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這次的計劃怕是就要泡湯了。
想到這裡,邀雨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好好謝過巴拉,那天也是被細珠兒打個岔兒給帶過去了。
邀雨正低頭思量該怎麼答謝巴拉,就聽身邊突然有人高喊,「水來了!快跑!」
等她再抬頭看時,一大股河水如同從天而降一般,翻著白浪洶湧而來,瞬間就把在河面上的人統統捲走了!
邀雨甚至沒時間思考,人就已經奔向河床。
巴拉看到了衝下來的河水時就往岸邊跑。沒想到方才見他下河,就在他身側轉悠的細珠兒受了驚,在靠近岸邊的地方一把拉住了他。只這一瞬間的停頓,兩人就被河水卷了進去。所幸沖走的一瞬,細珠兒拼命抱著巴拉,而巴拉則死死扒住一塊凸出的石頭,儘管巴拉的手指已經用盡全力到青白,卻依舊被水流裹著慢慢往下滑。
就在巴拉決定用內力掙脫時,他餘光看見邀雨正朝他們急奔而來。她毫不猶豫地施展輕功,縱身一躍就落到了巴拉扒著的石頭上,伸手就抓住了巴拉的手腕。
緊接著邀雨猛地甩出腰上的鞶厲(注 1),那鞶厲的一端便如腹蛇探頭般飛出,而後緊緊纏在了河岸邊的一棵樹上。
一瞬間的衣衫翩躚,一剎那的春光傾瀉,竟然讓巴拉在這種境況下紅了臉。他真想用頭狠撞一下自己面前的石頭,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細珠兒!千萬別鬆手!我拉你們兩個上來!」邀雨滿腦子只想著救人,完全沒有注意到巴拉的變化。
可是水流的吸力太大了,巴拉和細珠兒兩個人的體重,不是邀雨單靠力氣就能拉起來的。
邀雨心一橫,總不能看著他們兩個死,反正已經露了輕功,索性就放開手腳吧!
邀雨看著巴拉,「接下來你可能會不舒服,給我忍著點兒。」說完她就催動內力去拉巴拉。
可讓邀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她的內力接觸到巴拉時,一股與她不同,卻相輔相成地內力從巴拉體內反饋回來。
兩股內力相撞,非但沒有對沖,更如同太極陰陽,頓時圓滿地爆發出意外的強力。托著三個人擺脫水流的吸力,又輕飄飄地落到岸上。
邀雨一臉驚愕地望著巴拉,巴拉也皺著眉甚是不解地看著邀雨。
片刻的安靜後,巴拉開口道,「先救人。」
他的漢話已經沒了那引人發笑的捲舌音。
第六十一章 、攤牌
原本在河岸上慌了手腳的眾人,在巴拉的指揮下,迅速騎上馬,跑去下游救人。
諸神保佑,下游地勢較緩的地方,有人用樹幹樹枝造了個橫穿河面的大柵欄,將絕大部分被水沖跑的人都攔了下來。顯然此地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事兒了。
巴拉為了救人,只匆匆換了件衣服,如今裹著斗篷依舊感覺寒風刺骨。他陰沉著臉吩咐道,「去查,到底,怎回事。」
領命的人跑到當地人的家裡一問就清楚了。原來此處上游不過一里處的河底有處裂溝,平時並沒有什麼危險。只是一到冬天,河面結冰,裂溝處的河面較窄,很容易凍起冰牆,截住上游的水。
一開春,冰牆融化鬆動,頂不住水勢,就會連帶著原本積在裂溝里的水一起衝下來。由於年年都有人因此喪命,所以前年崔司徒就派人在下游修了個大柵欄,以求多救幾條人命。誰曾想真被夏朝的人馬撞上了。
巴拉得知這些後,立刻讓人鞭笞了隊伍的嚮導五十下。那嚮導被打完後也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了。
邀雨並沒有隨同巴拉去救人。事情一過,頭腦冷靜下來,邀雨也不免覺得自己有些衝動。
巴拉去救人時,她原本是想扶著細珠兒去營帳內休息。細珠兒卻一把甩開了她的手,怨懟地盯著她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邀雨心知瞞不住,卻也不想拖累細珠兒,只含糊道,「有些事兒你不知道才最安全。」
細珠兒卻語音生冷,「我不管你是誰,你若是傷害了都督,我絕不饒你。」
邀雨有些驚訝地回望細珠兒,她雖然早就感覺到細珠兒對巴拉不同旁人,可邀雨沒想到她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難不成是細珠兒誤會了什麼?
細珠兒卻不給邀雨解釋的機會,顫抖著身子自己走回了營帳。細珠兒看得很清楚,方才三人落地時,巴拉看向邀雨的眼神中,他的敵意正在消失。
落水的人被三三兩兩地帶回營盤時,留守營地的人將燙好的烈酒端出來,回來一個便灌上一碗。營地內燃起了巨大的火堆,照得整個河面都紅了。凍僵的人一被搬到火堆附近,就有人圍上前為他們搓熱手腳。
巴拉的待遇要好一些,除了烈酒,他還有熱的洗澡水驅寒。待他整理好從營帳中出來,幾具沒能救回來的屍體也被拉回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