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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王鸚鵡在長公主府偶遇了彭城王,便存了攀附的心思。九熹瞧准了這一點,便拉攏了王鸚鵡替自己做事。
不但讓王鸚鵡替她監視徐湛之和檀承伯的一舉一動,更是鼓動二人帶著年幼的太子一同玩樂。
對於拜火教來說,無論是宋皇、太子還是彭城王繼位都是一樣的,只要宋皇室亂起來,最後受益的都是「教主的子嗣」。
彭城王一邊讓九熹去挑撥太子同劉義隆的關係,一邊將召回檀道濟的聖旨快馬加鞭地送到了湖陸軍營。
檀道濟接到聖旨後,果然沒有絲毫猶豫,即刻起身回京。他甚至沒有將這消息傳遞到仇池,免得女兒愈發對皇上不滿。
而此時的檀邀雨,正騎著馬漫無目地地遊走著。
北寧行者與她錯開半個馬身,始終一言不發地跟著。甚至都沒有問一句檀邀雨要去哪兒。
檀邀雨卻突然回頭問道:「北寧行者覺得,我是否該稱帝?」
北寧行者平靜地答道:「樓主無法從其他行者處尋得的答案,為何以為老朽會知曉?」
檀邀雨撇嘴,心想不虧是北寧行者,不知道還這麼理直氣壯。
檀邀雨心裡糾結的其實並不是女子是否能稱帝。在她看來,男人能做的事兒,她也沒什麼做不得的。
她心裡擔憂的,反倒是自己稱帝後,會對自己周圍的人產生什麼影響。
若她真的稱帝,宋皇是否會為難父兄?師公和師父會不會被行者們質問所託非人?自己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功德,會不會因此損耗了?
最讓她擔心的,是自己若做了皇帝,是否會變成如劉義隆般的孤家寡人?
嬴風說過,那皇位太高了,高到可以改變任何一個人的心。若是皇位意味著要同自己的親人疏遠,那她寧可不要。
可反過來說,仇池的所有臣公,包括秦忠志在內,渴望的都是建功立業,名留青史。若自己只因私念便放棄稱帝,又要如何面對這些臣子一路追隨的忠心?
左右為難之時,檀邀雨選擇出去走走。並不是逃避問題,而是需要靜下心來做一個取捨。
出了武都郡,檀邀雨一路向北,專挑人煙稀少的地方走。越走越荒涼的時候,突然飄來的肉香像勾住了檀邀雨的鼻子一樣,讓她未及多想,騎馬就過去了。
檀邀雨和北寧行者的突然出現,讓茅草房外忙活的中年夫妻都嚇了一跳。
兩人互望了一眼,婦人隨後看了看手裡端著的一小碗燜肉,略微遲疑了一下子,就抬手熱情地招呼邀雨道:「老丈和女郎可是餓了?來,快來!你們今日來的可巧,妾身剛做好了飯菜,你們進來同我們一起吃吧!」
第六百八十四章 、岔路
仇池這幾年雖然民生興旺,可不年不節的時候,燜這麼一碗肉還是挺稀罕的。
檀邀雨好奇,見婦人招呼,也沒多想,便下了馬。臨近院門的時候,檀邀雨刻意向後撤了一步,讓北寧行者先一步入內。
婦人大約以為他們是爺孫,便也先請北寧行者落座。
北寧行者知道檀邀雨這是想隱藏二人的身份,便順水推舟地坐了下來。
檀邀雨環顧了一下這小小的院落,似是閒聊般問道:「聽二位的口音,應當不是仇池人吧?」
婦人點頭,「是呢。咱們一家原是西秦人,國破之前便逃難來了仇池。幸得仇池仙姬收留,允許咱們在此處安家。」
檀邀雨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繼續問道:「若我沒記錯,仇池給逃難來的人都分配了耕種的土地,也幫著搭建村落,你們為何在如此深山老林里落了戶?難不成是有人貪墨了你們該得的土地?」
婦人忙擺手,「沒有!沒有!那絕無此事!咱們到時,知道能分得土地,還高興地不得了。只是……」婦人笑著指了指自家男人,「咱們當家的原本就是獵戶,一輩子在林子裡慣了。若讓他種地,倒還真不習慣。」
中年男人顯然是個內斂不愛說話的,不過此時也開口道:「咱們跟仇池的官員說了還想繼續做獵戶,官員也同意了,還給了咱們一點兒銀錢,讓咱們能在這兒蓋間房子。」
檀邀雨這才放下心。她剛認識花木蘭時,就已經見識到了地方官員貪墨的可怕。這種事兒若真發生在仇池,檀邀雨是絕不會放過的。
哪怕是大將軍姚正的親孫子,姚家的獨苗,當初占了別人土地,都照舊被罰了。
北寧行者看著木桌上扣著的那碗肉,也問道:「今日可是家中有喜?」
婦人高興地猛點了下頭,似乎一直等著他們問起這事兒。
只見她頗為驕傲地道:「咱們兒子不久前隨軍去征討北涼,據說還被選了什麼重騎兵!他前日托人帶話,說今日回家!二位再稍等片刻,他應當是快回來了!」
檀邀雨和北寧行者互望一眼,二人都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救世軍中的人。雖然不知道此人是否認得出檀邀雨,不過還是少節外生枝的好。
兩人默契地起身想走,婦人卻湊到檀邀雨身邊拉住她,笑問道:「女郎年芳幾何啊?可許了人家?不是婦人自吹,咱那兒子生得可俊俏,同你可是般配得很!」
檀邀雨嘴角微抽,沒想到自己長得粗枝大葉的,還頗受准婆婆們的喜歡。她正想藉口走掉,就聽院門外一陣急促的跑步聲,隨後一個低啞的聲音道:「爹、娘,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