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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認命。
不只是拓跋鍾,檀邀雨亦是如此。所以明知拓跋鍾走上的是一條死路,檀邀雨規勸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了。
「師父又是如何做了天女的?」拓跋鍾轉移話題道。
檀邀雨輕聲嘆了口氣,「這可真就是說來話長了。只是這天女之名,是北魏皇封的,我並不喜歡。我只是仇池的仙姬。」
聽到邀雨的回答,拓跋鍾方才略顯灰敗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我就知道,師父您是一定不會嫁給拓跋燾的。母親就是在那皇宮呆久了,對誰都是疑神疑鬼的。」
檀邀雨的嘴角一抽,看來嬌娘還在懷疑自己會嫁給拓跋燾。不過也難怪,拓跋燾的意圖真是司馬昭之心了。
還不等檀邀雨多解釋一句,拓跋鍾卻突然又問:「那你當初為何不嫁給我爹?可是因為母親?」
檀邀雨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孩子雖然個子不矮,心智卻還只是個半大小子吧?怎麼張嘴閉嘴都是嫁人啊……
邀雨飛快在腦子裡措了下詞,想跟這小子解釋得委婉些,最後發現自己並不擅長委婉,於是直截了當道:「我不喜歡你爹。」
拓跋鍾「噗呲」笑了出來道,「果然是如此。」
檀邀雨感覺自己被個小輩嘲笑了,有點兒不自在道:「南宋皇帝雖然沒有下令緝拿你,不過你在建康也不安全。你冒險來尋我,總不會是為了敘個舊吧?」
拓跋鍾抬起頭,目光堅定。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倒真有些像拓跋破軍了。
「我聽說師父的救世軍正在招兵買馬,就連盧水胡的傭兵團都接納了。我想帶著自己的軍隊加入救世軍。」
第六百六十六章 、那我呢?
聽拓跋鍾說要帶著自己的軍隊加入救世軍,檀邀雨的確有一瞬間的心動。
以拓跋破軍當初的權勢,留給自己獨子保命的東西還能差了?邀雨絕對相信那會是一支身經百戰、忠誠無比的精銳之師。
檀邀雨甚至都不用擔心這隻軍隊的花銷,拓跋鍾能在如此混亂的北方平安長大,必然是有足夠的錢糧在養著這支軍隊。
可心動之後,卻是理性的審視。
「加入之後呢?你的條件是什麼?」
拓跋鍾是打聽清楚了檀邀雨急缺人手的消息,才冒險前來的。沒想到檀邀雨聽見他要加入,卻並未見有多欣喜。
「條件?自然是要稱霸北方。難道師父的目的不是這個?」
檀邀雨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坦言道:「我並不想說謊,若時機成熟,我並不排斥一統北方。可這並不是我的目的。況且,你若加入,這北方一統之後,是奉你為主?還是以我為尊?」
拓跋鍾大約是沒想到邀雨會問她這個,不過也沒怎麼猶豫就答道:「我與師父並不衝突。如今拓跋燾在北魏也尊寇謙之為天師。我完全可以效仿他,甚至給師父更高的地位……」
檀邀雨抬手止住拓跋鍾繼續往下說,「你我追求並不相同,今日之事,我便當你沒有提過。」
拓跋鐘沒想到會被邀雨直接拒絕,便有些急了,他忙道:「師父您聽我說,我的軍隊絕不是盧水胡那幫蹩腳蝦可比的!加上我拓跋氏的名字,師父要與北魏開戰不僅有理有據,更有必勝的把握!」
檀邀雨不知道拓跋鍾這幾年是怎麼被拓跋破軍的屬下帶大的,可她十分不喜歡拓跋鍾捧一踩一的說法,特別是這踩的還是已經被邀雨視為子民的盧水胡人。
檀邀雨漸漸冷下臉,「盧水胡人可能的確不如你爹留給你的軍隊那麼能征善戰,但他們的頭領卻很理智。不貪心更不妄想。不會因自己的私怨就拿自己的族人去冒險。他們所追求的只不過是能夠安身立命、繁衍生息的家園,並不是那堆在屍骨上的皇位。」
拓跋鐘的表情瞬息萬變,交雜著失望和遺憾,最後漸漸平靜下來。他伸手入懷,又取出了一個很小的盒子,隨意地搖了搖,隨後又嘆著氣,將那小盒子放到了案桌上。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了。即便師父不願與我合作,我同師父多年未見,也合該好好飲上一杯。莫讓這些瑣事傷了我們的師徒情分。我可是聽說,師父是此處的常客,您今日可要好好給我推薦幾道菜,讓我也見識見識這建康城裡的銷金窩如何了不得。」
檀邀雨雖然想說拓跋鍾年紀太小,在這種地方吃酒不大合適。不過想想他說得也對。雖然他們二人所求不同,可曾經的情分不是假的,何苦在此時講些大道理掃了興。
於是檀邀雨叫來了管事娘子,隨口點了幾道建康特色的菜餚,不過為慎重起見,她並沒有點酒。
沒過一會兒,點的菜便被一一端了上來,只是邀雨沒想到,禾依竟然也跟著進來了,裝成上菜的女婢,走到邀雨的面前,背對著拓跋鍾,邊為邀雨上菜,邊用口型問她可否無恙?
檀邀雨極輕的點了下頭,示意她自己沒事兒。禾依這才放心地起身,一面躬身退出去,一面又好奇地嗅了嗅鼻子。
房裡再次只剩檀邀雨和拓跋鍾,邀雨給他簡單介紹了菜品,又隨口問道:「你的劍法練得如何了?」
拓跋鍾邊吃邊答:「當初母親雖得了師父給的劍譜,不過她畢竟只能教我些皮毛。後來又……」
拓跋鍾頓了頓接道:「我就只能跟著屬官們學些粗淺的劍法。打仗還能用上些,卻不敢在師父面前班門弄斧。說來,我倒是白白做了您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