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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皇上沒有旨意,劉義隆自然也不急著回荊州。他在建康城還有不少事兒要處理。
昨日他才剛回到自己以前居住的皇子府,就有仇池的人將書信遞到了門房。這位檀女郎看似根基尚淺,實際在劉宋也是有耳目的。
劉義隆看著送來的信函,不禁又想起從北魏回城時的情景。當時秦忠志領了邀雨的命令,要送他們安全進入劉宋地界再返回。
這位秦丞相殷勤周到,一路上連驛站的熱水都提前打點好了。估計是沒少為檀邀雨安排出行。可是秦忠志再如何周到,也是熱臉貼冷屁股,當時劉義隆正因為檀邀雨出手傷了贏風,又把他帶走了的事兒惱怒不已。
若不是顧忌贏風的性命,劉義隆真想讓暗中跟隨的荊衛把這一隊仇池人都殺了!或許,他也可以綁了秦忠志,拿去跟邀雨換人。
他正在盤算如何才能平安帶回贏風,馬車外面的侍衛來稟報說秦忠志求見。
劉義隆從小就體弱多病,本不適宜出使北魏這種舟車勞頓的事,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最不受皇上待見,所以這種隨時會掉腦袋的差事,自然毫無疑問要落到他頭上。
在海上受到海盜攻擊時,他便因船身劇烈顛簸而塗得昏天暗地。後來見贏風受傷,他更是急火攻心。以至於關心外露,失了同檀邀雨談判的先機。
劉義隆不想耽誤行程,硬是挺著不適,強行上路。眼下正想借著隊伍修整時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秦忠志卻來了。
一見到秦忠志的臉,劉義隆就皺皺眉,也不知道檀邀雨是從哪兒尋到長得如此像狐狸的人?她自己難道看著就不彆扭嗎?
「外臣知道殿下需要多休息,也就有話直說了。殿下也知道,咱們仇池地偏國小,連著幾場戰事下來,實在是傷筋動骨,挪不出多餘的銀錢。不知道,萬護衛的傷藥費,您打算如何支付?」
劉義隆見過不要臉的,卻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贏風身上的傷哪一處不是檀邀雨打的?這世上難道還有問受害者要傷藥費的道理!
劉義隆想理論,可看到秦忠志的狐狸臉堆滿了虛偽的假笑,就知道同這位是沒法講什麼君子道義的。真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仇池國真是把這兩樣都占全了!不亡國都對不起先賢!
「你想怎麼結?」劉義隆最終敗下陣來。畢竟贏風的性命最為重要。
「有殿下這句話,外臣就放心了。等殿下平安抵達建康時,自有人會將所需用度奉上。」秦忠志有意買了個關子,沒有把要求立刻就提出來。
給劉義隆多些時間,讓他胡亂猜想仇池會如何漫天要價。這樣等看到他們實際的要求時,再跟他自己的想像一比,才會覺得還不算吃虧。
果然,劉義隆一回到皇子府,就依約收到秦忠志派人送上的信函。他快速讀完,只覺得檀邀雨這幫人還沒得失心瘋。他們提的要求還不算太難過分。
一入了夜,劉義隆便只帶了個隨從,光明正大地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妓院凌香閣。他留在京城雖然沒引起劉宋小皇帝的注意,可是其他各方勢力,比如各門閥世家,還是有派人盯著梢的。
那些人見劉義隆出了皇子府,直奔凌香閣,便趕緊派人回去稟報。他們大多數都覺得,這位三皇子久病纏身,還不忘了逍遙快活,當真是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
凌香閣的老鴇無比熱情,引著他們進了最好的一間包房,上了酒菜,也不多問,自覺地退了出去,留劉義隆一人在房中自斟自飲。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老鴇又引著一人進到隔壁房間。接著屏風後的百寶閣「咯吱」一聲輕響旋轉,進了隔壁間的那人借著旋轉的百寶閣就來到了劉義隆的房間。
「哈哈,害殿下久等,是老臣的不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互打機鋒
來人正是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文臣首府,大司空徐羨之。徐羨之雖以是花甲之年,卻依舊精氣十足,腰直腿健。常年在朝堂中浸染,讓他自然而然就帶著權臣的氣勢,面對劉義隆這種皇子,也絲毫不顯卑躬屈膝。
徐羨之同許多得了權勢便忘乎所以的人不同,這麼多年他始終保持清淡的飲食,每日清晨必打一通五禽戲以強身健體。所以他體貌清瘦,身體也一直硬朗,頗有些道骨仙風的樣子。只是作為顧命大臣的這一年實在太過操勞,此時雖紅光滿面,卻也難掩疲色。
劉義隆從案桌後起身,恭敬地迎著徐羨之道,「小王倒是該謝謝大司空。讓小王見識了如此妙的地方。好些年未聽過建康城內的箏曲兒了,今日倒是讓小王一飽了耳福。」
「哦?」徐羨之刻意打趣,「這麼說老臣還是來得早了?」
劉義隆笑道,「來得早,來得遲,都不如來得時機重要。徐老您說呢?」
這兩人相互間打著機鋒,聽得引人進來的老鴇雲裡霧裡。她可不敢多聽,將徐羨之引進房,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徐羨之似乎很滿意劉義隆的回答,也很愛聽劉義隆稱呼他為徐老。既然這位三皇子是他看中的,總該要多親近親近才好。
「些許時日不見,徐老倒是比往昔更顯精神了。」劉義隆寒暄道。
徐羨之擺擺手,「殿下是撿老頭子愛聽的說。可老臣自己知道,這副身子骨是越來越不行了。所以有些事兒啊,該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