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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燾猛一拍案桌,「找!封鎖全城,派兵去找!今晚就得給朕找出來!」
崔浩忙勸阻道,「陛下此舉不妥。且不說天女原本就要在北魏逗留到及笄之日,不會離開。您這麼大張旗鼓地去找,朝中眾臣肯定會物議沸騰。也很有可能會更加激怒天女。」
今日邀雨成功手鑄金人的事兒,該知道的人已經都知道了。崔浩起初並不滿意邀雨為後,可是他清楚北魏立後的規矩,從某種角度來說,檀邀雨已經是大魏的皇后了。
拓跋燾喘著粗氣,頹喪地坐在圈椅中,「朕一定要找到她。她是朕命定的皇后。」
崔浩暗中搖頭,陛下對這檀女郎執念如此之深,怕不是什麼好兆頭。
拓跋燾覺得就是白衣庵的住持師太惹怒了邀雨,才讓她發了這麼大的火,甚至人都不知所蹤。
他越想越來氣,直接下令道,「白衣庵主持,身為佛家弟子,不能嚴守清規戒律,有辱佛門。又屢次以下犯上,著處以極刑,秋後問斬。白衣庵其他女尼,知情不報,以同罪論處,趕出平城,永生不得回返。」
第二天一早,只要是平城有人的地方,談論的都是天女徒手拆庵堂,老主持破戒處極刑。
在拓跋燾看來,他不過是處死了一個不守戒律的老尼姑,卻沒想到一石激起千層浪。攪動得前朝後宮都不安穩起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玩失蹤
整個北魏朝廷,除了拓跋燾和盈燕,沒有一個人是希望檀邀雨成為皇后的。並不是皇后的位子有多尊貴,而是皇后生下的嫡子將決定各個家族的興衰。
儘管北魏有子貴母死的習俗,可捨棄一個女兒,換來一個有自己血脈的太子,這種事兒在各位家主眼中,怎們看都是划算的。
所以檀邀雨成功手鑄金人後,各個鮮卑貴族宗室都開始行動起來,打算先合力除掉檀邀雨。
本來大家還不知道從哪裡下手為好,結果檀邀雨自己就把最好的藉口送讓了門兒。
白衣庵被拆的第二天,就有人說聽到那廢墟里有奇怪的敲擊聲,還有女人的哭聲。
漸漸地,傳言就走了樣。說是白衣庵下面原本鎮著妖邪,如今庵堂被拆,邪祟現世,才有鬼哭聲。
白衣庵自建造起已經七十年了,由於是平城內唯一的庵堂。所以整個平城的主母貴婦幾乎都是白衣庵的香客。住持師太對這些夫人們從來都是十分客氣,大家誰也不肯相信那慈眉善目的師太竟然會因犯戒就要被處死。
宗婦們紛紛譴責起檀邀雨,有幾位甚至把狀告到了太后面前。太后雖沒去過白衣庵,但卻是知道此地的。
在太后看來,崔夫人沒必要說謊,所以犯戒之事,定是真的。但只因犯戒,就判處極刑,又顯然太過了。而且殺的還是佛教中人,很容易給皇帝落下個暴虐殘忍,不敬佛祖的名聲。
太后自己信佛,所以斷不會放任拓跋燾就這麼把人殺了。可事情涉及檀邀雨,就會變得有些複雜。
太后仔細想了想,如今皇帝正在氣頭兒上,她這會兒去勸,只會讓皇帝更惱火。索性是秋後問斬,等過一陣子,皇帝的氣消了,再去勸也不遲。
太后心裡也覺得,該讓那目無佛祖的老尼姑在牢中吃點兒苦頭。
命婦們見太后沒有表態,像是不願多管,便有些收斂。
可樹欲靜而風不止。
先是從牢中傳出住持師太的血書,說自己是冤枉的。是檀邀雨故意栽贓陷害。
又有人鼓吹,這是崔家為了包庇檀邀雨,故意捏造給主持師太的罪名。其實就是想借檀邀雨之事咬下崔家一口肉。
崔家在崔浩的掌控下,倒很是平靜。他們從始至終都站在檀邀雨這邊,換句話說,站在皇帝這邊。
只要拓跋燾覺得檀邀雨是無罪的,檀邀雨就是無罪的。
更何況,最開始指控主持師太的證詞還是出自崔夫人之口,就算現在想撇清也做不到了。
崔夫人現在整日躲在家中不見人。自己好好一個司徒府夫人,清河崔氏的宗婦,現在竟然處處受人白眼兒,被當成了檀邀雨的幫凶。
最可氣的是,幾大世家向來對不靠女兒邀聖寵引以為傲。崔家如今在明面上保著檀邀雨上位,不就是又想要清流的名聲,又捨不得後宮的助力。
崔夫人已經不止一次聽見旁人陰陽怪氣地嘲諷,「不是一個肚皮里出來的,真當人家會更你一條心嗎?只怕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崔夫人實在忍不了了,就去找崔浩抱怨,「當初妾身就說不想去陛下面前呈情,您非說去了只有好處。如今好了,她檀邀雨惹了禍躲得無疑無蹤,我卻要備受非議和排擠。今日西海公主開賞花宴,諸位夫人都請去了,唯獨沒請我!」
崔夫人見夫君臉色越發不好看,就有點兒退縮,又緩和了一點兒語氣道,「妾身也就算了,終歸是個婦道人家,大不了以後不出去應酬便是。可夫君您立於朝堂,總不能與百官為敵吧?」
崔浩冷著臉問,「你究竟要怎樣?」
崔夫人忙道,「依臣妾之見,咱們不如再去面見陛下一次,就說當日那番言辭,都是檀邀雨逼著妾身說的。這樣咱們不就撇清了?」
崔浩失望地搖頭,「愚不可及,你當旁人都是傻子?你也知道,那檀邀雨已經成功手鑄金人,她可是要做皇后的。你竟然要為了一群命婦,放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