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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麼的,劉義符感覺拉住他的力量突然一松,緊接著人就一骨碌,球一樣滾出了門。他哪還敢多想,撒腿就往前廳跑!
待他哭喊著衝進前廳時,所有人都是一臉疑惑。劉義符眼睛一掃就看到了在上首位的劉裕,立刻撲了過去,語無倫次地嚷著,「爹!妖怪!有妖怪!快救救孩兒!」
劉裕見兒子這幅樣子不禁一皺眉,「什麼妖怪!小孩子不要胡言亂語!讓人笑話!」
劉義符爭辯道,「是真的!不信您去看看!那個童俾已經死在那了!」
檀道濟聞言猛地站起身,莫不是女兒出了什麼事!正要離席去看,便聽「轟」的一聲巨響,宴廳臨邊的一張酒案直飛了過來!原本坐在那座位上的賓客更被狠狠彈開,撞在立柱上昏死過去。緊接著,一道紅影快如閃電般竄進了前廳!
劉義符一見那紅影,頓時嚇得跌坐在地上,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高喊著,「爹爹!爹爹!就是這個妖怪!快殺了她!殺了她!」
此時紅影站定,竟是個了穿紅色年服的孩子。可這孩子卻出奇地詭異!頭髮散著遮住了半張臉,衣服也殘破不堪。她的脖子連同頭顱都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動著,雙眼圓睜,卻沒有瞳仁,只露出遍布血絲的眼白!更瘮人的是孩子的皮膚之下,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蟲子於皮膚下快速爬動,在臉上留下一道道青紫色的紋路!隨著頭顱的扭動,孩子嘴裡發出詭譎的尖叫聲!
檀夫人嚇得渾身顫抖,卻依舊跌跌撞撞向那孩子奔過去。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檀邀雨!可乖巧的女兒如何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檀道濟怕他人動手傷了女兒,當機立斷沖了上去,還未近身,便似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上,生生被彈飛了兩丈高,狠狠摔落到地上,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劉裕見狀,估摸著這女娃怕是被什麼邪祟上了身,於是果斷指揮在場的武將將邀雨圍堵起來。
檀道濟半撐著身子阻攔,「劉兄……此乃小女啊……不知她是怎麼了,請劉兄切莫傷她!」
劉裕緊皺著眉頭也沒答話,喝令三名體格魁碩的將領上前去壓住邀雨。三人領命,從三個方向一同撲向邀雨。這一次他們沒有被彈開,可就在抓住小邀雨的一霎那,就聽女娃尖聲怪叫,接著「咔、咔、咔」三聲悶響,三名將領的雙臂竟生生全被折斷!劉裕等人甚至都未及看清女孩是如何做到的。
「妖怪啊——」
第四章 、妖怪
一聲「妖怪」頓時讓前廳立刻炸開了鍋,一些膽小的呼號著逃出了檀府!剩下的人也只敢圍住邀雨,無人再敢貿然上前。
劉裕微微側頭詢問道,「檀兄,令愛何故如此?」
檀道濟也不明所以,只能吃力地搖搖頭,「今晨還好好的。」忽而又想起了什麼,駭然道,「莫不是他?」
「誰?」
「小女的教習師傅。難不成是他教了雨兒什麼邪門歪道,以至於雨兒走火入魔了?!」
劉裕又仔細看了看邀雨,雖聽聞不少高人修煉時會走火入魔,可他也不清楚是否是這個樣子,只是此時也不是深究的時候。他抽出貼身的玄鐵劍,寶劍一出鞘便帶起層層寒光,看這孩子的樣子,不動真格的怕是制服不了她。
「女郎,住手……雨兒……」一個微弱的聲音自門口傳來。劍童子墨吃力地爬了進來。他頭上受了傷,血流了半張臉都是。
他的聲音不大,小邀雨卻似聽見了召喚般,擰著脖子將臉轉向子墨。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劉裕立刻欺身上前,用劍柄重擊小邀雨的後頸。雖說對方是個孩子,劉裕這一下卻沒手下留情,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可劍柄竟如同是敲在了玄鐵上一般,「叮」一聲被震了開來。劉裕當即手腕一轉,劍尖猛刺小邀雨!
千鈞一髮之際,子墨拼足了力氣撲到了小邀雨身上。也不知為何,他竟沒被反彈開。劉裕心中微驚,猛地一抬手腕,劍尖一偏,劍刃將將擦著子墨的臉頰划過去。那孩子卻視若無睹,探手極快地點了邀雨的百會穴。小邀雨的身子猛地一震,緊接著跌在地上痛苦地扭著!她張著口,卻喊不出聲,小手不停地抓著自己的臉!
子墨慌忙抱緊她的雙臂,急急念道,「所以有形之身,必得無形之氣,相倚而不相違,乃成不壞之體。設相違而不相倚,則有形者化而無形矣……護其腎氣,養其肝氣,調其肺氣,理其脾氣,升其清氣,降其濁氣,閉其邪惡不正之氣。勿傷於氣,勿逆於氣,勿憂思悲怒以損其氣……」
子墨一遍遍在小邀雨耳邊念著,她竟慢慢冷靜下來,臉上的青紋緩緩褪去,人也逐漸恢復了神智。子墨念了整整一個時辰,邀雨的眸子終於變得澄明,她環顧四周,當她看到檀道濟時,頓時委屈地湧出了眼淚,吃力道,「爹爹,雨兒好疼……」說完便昏厥過去。
自從初八那日事發後,檀道濟便四處奔走,直至正月十六這日,才得以見上劉裕一面。
傍晚時分,檀道濟才疲憊地回到府中。一進大院,便見夫人匆匆迎上來。他牽過夫人的手,引她進入房中。
檀夫人顯然心急如焚,不待檀道濟開口便問,「可見到劉中書了?他怎麼說?他可願意為雨兒脫罪?」
檀道濟深深嘆了口氣。那晚之後,京城便傳遍了關於女兒的謠言,說她是邪魔俯身,嗜血成性,每日都要以活人飼養。可謠言畢竟只是謠言,尚不可懼。只是那日列席的均是城中達官顯貴,傷在邀雨手下的不在少數,打傷朝廷命官乃是死罪!此事斷不會這麼不了了之,朝中不知有多少人等著這個機會扳倒他呢!更不要說士族門閥本就見不得他這種寒門出身的人飛黃騰達。如今能救女兒的,就只有劉裕,只要他願意壓住這件事,女兒尚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