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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絲毫不在乎北涼王如何安排。最大的大雄寶殿被占,虛雲氣得哼了一聲,甩袖順著山壁繼續向上,最後選定在藥師殿坐禪。
檀邀雨和虛雲比坐禪,一下子占了馬蹄寺兩座佛殿。馬蹄寺原本的早課也只能停了,同雲道生的「辯難」更是不用再想,因為連雲道生都被邀雨借去念經了。
馬蹄寺的眾僧們無事可做,便圍在這兩座殿中看熱鬧。如此眾目睽睽之下,真想作弊也沒那麼容易。
只是坐禪不似「辯難」那麼激烈好看,兩人一坐下去,基本就是一動不動。
檀邀雨這邊,雲道生除了最開始念了一段經文後,便同邀雨一樣也入了定。只是每個半個時辰會敲一次銅缽。
墨曜此前為邀雨端了些吃食過來,好言勸道,「女郎,您今晨就滴水未沾,還是先進些早膳吧。」
邀雨搖頭,「悟道之時,最忌諱因進食產生濁氣,我只飲些清水就可以了。」
於是墨曜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一碗清水端到邀雨面前,只是在碗被邀雨擋住後,一把碎饃饃便被墨曜撒入碗中。
這碎饃饃是墨曜特製的,不但鬆軟,和面時還放了鹽和些許胡椒。這麼泡在溫水裡喝下肚,即飽腹又暖身,味道也不差。
結果檀邀雨此舉立刻就在馬蹄寺內傳開了。虛雲聽說邀雨決定三日不進食,只飲清水,就氣得雙目圓睜。他自然不能在誠心上輸給檀邀雨,於是一咬牙,也決定不吃飯了!
一連兩日,邀雨除了每日清晨重新沐浴、焚香、更衣的一個時辰外,其他時間都坐在佛像前打坐。
邀雨是無所謂的,她坐在那,讓內力運行大周天,打坐就跟休息沒什麼兩樣。若不是她嘴饞,實際都不需要進食那麼多次。
因此兩日之後,邀雨依舊是神采奕奕,絲毫不見委頓之態。
北涼王沮渠蒙遜見了,不禁心中感佩,不愧是魏皇都要破例加封的天女。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佛祖顯靈
可虛雲根本做不到邀雨這樣啊。不吃飯也就算了,還不睡覺!
這讓一直在皇宮中養尊處優的虛雲和尚苦不堪言。才不過兩日,他的臉頰都消瘦下去了。
等到了第三日,虛雲熬不住了,就借著早上沐浴更衣的時候,偷偷在屏風後面吃東西。
結果好巧不巧,那屏風不知怎麼就被股怪風吹翻了。正露出裡面一手一隻麵餅,正在啃著的虛雲大師。
北涼王面子上有些掛不住,自己誠心請來的大師,坐禪比不過人家就算了,竟然還公然作弊,這本身在品性上就已經輸了。
不過由於最開始的約定並沒有說不許吃飯,虛雲純粹是愛面子才跟檀邀雨學。所以即便是虛雲偷吃,也不能判他輸了。
只是那日的白日裡,幾乎所有馬蹄寺的弟子都跟在邀雨身後坐禪誦經,以示對虛雲所做所為的不認同。
慧悟怕北涼王面子上過不去,只好說弟子們平時也都是在大雄寶殿內做早課。如今只不過是恢復如常而已。
馬蹄寺的僧人們本是出於善意和公正心,一直在邀雨身後誦經,可邀雨受不住啊。
墨曜看邀雨低著頭一點一點的,便小聲問子墨,「郎君,您看女郎是不是睡著了?」
子墨瞄了邀雨一眼,手裡一顆小石子就彈在邀雨耳垂上。
邀雨瞬間就醒了過來,小聲嘀咕道,「這念經的威力果然不可小覷。」
這次她不敢大意了,直接關閉視覺聽覺,再次入定,一直到黃昏時分,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邀雨給了子墨一個眼神,示意他時候到了。子墨便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大雄寶殿。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正好映在馬蹄寺翹出山崖的寺檐上,讓整個寺廟變得肅穆莊嚴。
斜陽通過殿門照亮大雄寶殿的前殿時,一聲洪亮且悠遠的鐘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寺廟中多有晨鐘暮鼓的規矩。很多人以為是早上敲鐘晚上擊鼓。其實不然,不論早晚,寺廟都既要敲鐘又擊鼓。有所不同的是順序,早晨是先敲鐘後擊鼓,晚上是先擊鼓後敲鐘。
而今日黃昏,鼓聲未響,鐘聲卻動,讓眾僧都以為,是不是今日負責敲鐘的小沙彌犯迷糊了。
馬蹄寺敲鐘,每次緊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緊不慢再敲十八下,如此反覆兩遍,共一百零八下。寓意為信徒解除世間一百零八種煩惱。
待敲到第八十下時,負責敲鐘的小沙彌跑到大雄寶殿來了,一臉驚駭地向慧悟稟報導,「師伯,那大銅鐘不知為何自己響了!」
慧悟皺眉,「到底怎麼回事!」
小沙彌道,「今日本是弟子負責敲鐘,結果弟子還沒走到鐘樓,就見那鍾木緩緩地晃動起來,最後更是直接自己去撞鐘!弟子看得真切,根本無人抱著鍾木。弟子覺得事有蹊蹺,不敢輕易靠近,特來向師伯稟報。」
「怎麼會有如此詭異之事?」慧悟本能地轉頭去看身後正在坐禪的檀邀雨。
他一去看邀雨,眾人也跟著他看過去。
此時雲道生忽然一擊銅缽,殿外的鐘聲便戛然而止。而邀雨則緩緩站起身,向金身立佛行禮道,「本宮多謝佛祖賜寶。」
檀邀雨的話音剛落,便聽佛像上傳來一陣輕微的「撲撲索索」的聲音,隨後令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