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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禮貌地向劉義隆施禮道,「可否借殿下身邊這位小將軍代本宮執筆?」
贏風此時正在走神。邀雨的一舉一動讓他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在藝班的時候,邀雨也是裝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纖弱舞姬。可那時她給人的感覺還有些凜冽的寒氣和殺意。
此時的邀雨,舉手投足都自然而然地帶著女子特有的柔美。人的性情不可能這麼快轉變,那麼她在這三個月間經歷了什麼?讓她這麼快地成長,甚至可以將自己的鋒芒掩蓋得這麼好。
「可是郡王爺不允?」邀雨見贏風沒有反應,轉而去問劉義隆。
劉義隆大約是沒想到邀雨會挑他的人,更沒想到一挑就挑中嬴風,微微一怔,轉而又恢復成一潭死水的表情,側臉向嬴風使了個眼色。
嬴風此時才回過神,掩飾般地點了下頭,走到邀雨面前。
「小將軍如何稱呼?」邀雨笑望著嬴風,全身卻都在戒備。
望著她同自己說話,嬴風恍惚又回到了在藝班與她相熟的時候,忍不住多向前邁了兩步。
這個距離對熟人間並沒有什麼,但對於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顯然是太近了。邀雨眉心一蹙,未等她反應,子墨便已擋在她面前,將嬴風同邀雨隔開。
子墨的阻擋,讓嬴風硬生生停在原地,略有些尷尬地抱拳行禮。他自覺失態,又向後回撤了兩步。
「在下乃宜都王侍衛萬程,擔不起女郎將軍之稱。」
邀雨難掩疑惑地盯著嬴風看了會兒,越來越覺得此人端地詭異。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什麼都不好說,只客氣道,「如此,便有勞萬侍衛了。」
子墨始終一動不動地擋在邀雨前面,直到嬴風接了筆走向白絹,子墨才緩緩退至一旁。
「請問女郎想畫什麼?」嬴風站在白絹前,頭也不抬地問道。
邀雨略略思忖,含笑道,「魏皇借仇池的伏麒嶺應景,有山無水豈不可惜,便請萬侍衛為本宮畫條江水吧。」
嬴風聞言,低頭作畫,寥寥幾筆,濤濤江水躍然畫上,氣韻生動,小中見大,粗中見細。引得魏皇拓跋燾都不住叫了幾聲「好」!
「不想萬侍衛竟是文武全才,」邀雨看了看那畫也贊道,「本宮果沒選錯人。」
一時船上其樂融融,畫筆輪轉到宜都王劉義隆面前。劉義隆眼眸低垂,興致缺缺地品著茶。一旁的內監沒辦法,只好執著筆,恭敬地彎腰立在一邊等著。
劉義隆飲完一杯茶,這才接過筆,走到白絹前。他看了看畫上已有的山水,似有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接著畫筆一揮,接上畫令。
旁邊伺候研墨的內監好奇,餘光瞟了眼他的畫,竟嚇得倒抽了口冷氣。
拓跋燾上前觀畫,頓時黑了臉,眼中露出一絲狠絕。望著白絹上劉義隆畫的一隊鐵甲軍問,「不知三皇子接的此令何說啊?」
劉義隆挑挑眉,不冷不熱道,「如此秀麗江山,自要有我大宋將士守護才對。」
此話一出,原本熱熱鬧鬧的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不知道那個小宮女嘟囔了一句,「這宜都王難不成是專門來掃咱們興的?」
此話倒是不假。劉義隆從到了渤海就一直陰著張臉,不論拓跋燾和檀邀雨聊得多開心,一旁服侍的眾人興致多高,他都像是個甩不掉病氣的瘟神坐在那。可即便如此,也沒可能輪到奴才來品評。
不等魏皇發話,拓跋破軍便高喝一聲,「何人碎嘴!拖下去!扔下海餵魚!」
他話音一落,便有兩個侍衛上前,從侍女里揪出了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捂住了嘴往船尾拖。
小侍女扭動著身子掙扎,一臉哀求,卻無濟於事。最終船尾傳來一聲驚呼和沉重的落水聲,一條生命便銷聲匿跡。
場面的瞬息萬變讓所有人都屏住了氣,眼觀鼻,鼻觀心,戰戰兢兢地立在自己主子身後。
只有邀雨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子,對著轉過來的畫筆擺擺手道,「行軍打仗可不是我輩小女子能懂的,這畫令不如請魏皇陛下代本宮接下去吧。」
拓跋燾是個火爆脾氣,方才見了畫就已經忍不下去了,聽邀雨一說,當仁不讓地奪過筆,「朕就接你這令!」他說著走到白絹前,俯身下去在那隊鐵甲兵前添了位威風凜凜的將軍,似尤嫌不夠,復加了一面迎風招展的「魏」字大旗!
畫畢帶著得意,冷哼道,「精兵也需強將!能守江山的,未必非你宋軍不可!」
他將筆扔到一旁內監身上,大聲道,「去給三皇子送去!」拓跋燾冷眼瞄向劉義隆,心想,一個宋朝的病秧子皇子,竟敢跟朕一較長短,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拓跋燾提高了個聲調道,「還請三皇子來接這個畫令!」
劉義隆見自己畫的鐵甲兵如此輕而易舉地被拓跋燾鯨吞,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次他竟不拖沓,徑直接過畫筆,於鐵甲兵對面的空中,畫了一條張牙舞爪,騰雲駕霧的飛龍!
「所謂天命難違,真龍天子,豈是宵小之人可以窺秘的?」劉義隆說完,故意面朝南方宋地恭敬地一拜。
「你!」拓跋燾氣得漲紅了臉,怒指劉義隆質問道,「你說何人是宵小!」
劉義隆不答話,一副是誰無用多說的樣子。
拓跋燾哪受過這種氣,「噌」地拔出身上佩劍便要衝上去!劉義隆的護衛軍見了,立刻拔刀護主!對面的魏軍也不慢,幾乎同時亮出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