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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池國人聚集在梁翁身側,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您回來就好了……國主跑了,魏人趁機占領了咱們的城池。又將我們都關在城外。城中還有我們的妻兒老小,咱們便是拼死,也不能讓他們被魏人糟蹋了啊!」
梁翁伸出雙手在空中向下擺了擺,示意大家安靜。
他儘量大聲道,「大夥聽老夫說……楊盛這個昏君,整日沉溺於聲色犬馬,遊戲無度,何曾將我仇池百姓放在心上?如今國有危難,他竟棄國而走,此等昏君,我等又為何要擁立他。如今魏軍替咱們趕走了他,也算是替天行道!」
眾人沒想到梁翁竟站在了魏人一邊。
有人不免有些遲疑,「可是聽說魏人戰勝,都是要……」他沒敢把「屠城」兩個字說出口。
梁翁安慰眾人道,「與其在此白白送了性命,不如先投降。他們若想屠城,方才早就放箭了。待咱們進了城,大傢伙兒若信得過老夫,便讓老夫代表大伙兒與魏軍交涉。」
「信得過!當然信得過!」眾人紛紛點頭。
梁翁在仇池的地位,怕是仇池國主也不及。
秦忠志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讓邀雨帶著梁翁當初贈送的玉佩,跑去北燕附近找到了梁翁,請他回仇池,說服國中民眾。
經梁翁這麼一說,仇池人果然平靜了下來。之後頗為順利地入城,回到各家。
秦忠志本以為這次兵不血刃地拿下仇池,立下奇功。卻未想到,中間竟出了岔子。
攻下仇池後的先頭的兩天都算是順利,秦忠志忙著未收繳的物資造冊。而邀雨,子墨和祝融三人則在梁府住了下來。
秦忠志原打算立刻書信拓跋破軍,卻私心想著要把內鬼給揪出來。加之暴雨傾盆,連個信鴿都飛不出去。於是就拖了兩日,卻不想兩日內就風雲突變。
第四十章 、變數
仇池國歷來設有丞相兩人。現今的左丞相是上一代仇池公的老臣,為人十分精明。
當初得知北魏派兵挖墳的時候,左丞相就已經預示到會有今日的結局,因此仇池公一跑,他也攜家眷逃走了。
而這個右相,其實是邀雨的一個熟人。當初邀雨在陰平收服祝融的時候,此人正是陰平郡郡君!
他靠著邀雨的事情讓謀士上書仇池公,扣了一頂好大的通敵謀反的帽子給梁翁。
仇池公正嫌梁翁整日囉嗦「朝政不可費」,藉機就把梁翁左遷了。又為了獎勵這位陰平郡君,竟直接把他提拔成了右相。
若說這右相,著實是一無是處,要膽識沒膽識,要見識沒見識,又極其吝嗇。
仇池公跑了之後,他原本也是立刻返家準備逃走。可收拾家當的時候,卻東也捨不得丟下,西也捨不得放手。
家中大到金銀珠寶,小到鍋碗瓢盆,他統統要帶走。需知丞相府是多大的家業,僕從連續買了幾次馬車還是不夠裝。
居然就這樣一直裝到魏軍進城了還沒裝完!
一聽說魏軍進了城,他就慌了,趕緊找來了自己的謀士范倪。
范倪讓他快去備一份降書順表,帶著還沒逃走的百官在宮中迎接魏軍,或許還能保一條活路。
可他哪會想到魏軍竟然請來了梁翁,還連同帶著檀邀雨也來了!
右相原本在宮門口跪等著,遠遠看到邀雨的一瞬間就嚇尿了!
邀雨大鬧郡君府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這一次自己若落到她和梁翁手裡,求死都是便宜他的!
想到這裡,右相嚇出了一身冷汗。現在跑出宮是不可能了,右相心一橫,跟著范倪跑到後宮換了太監的衣服,拿刀刮乾淨了鬍鬚,最後被當成內侍拘禁了起來。
關進內府大牢並沒嚇到右相,反而讓他鬆了口氣。
他受命掌管刑法和內庭,上任雖不久,害的人卻不少,幾乎每日都要到內府大牢看獄卒拷打犯人取樂,這裡稱得上是他自己的地盤了。
他和謀士范倪在牢里盤算了整兩日,想活命,就只能趁亂逃出國。
於是兩天後的夜裡,趁著守備鬆懈之時,他就掏出了鑰匙,忽悠了一同被關押的侍人,殺了看守,換了魏軍的軍裝,逃了出去。
一出大牢,他就領著眾人直奔宮中備用的武器庫。
他算了算人數,和他一起逃出來的侍人,也就百人不到。靠這麼點人必然成不了事。
范倪此時獻計,讓他帶著這一小隊的人馬偷偷潛進城西俘虜營。
被關在大牢里的兩天,看管他們的守衛一直在用鮮卑話交談。或許以為仇池人不懂鮮卑話,所以他們講起來也沒什麼顧忌。
只是他們沒算到,這一群侍人里竟然有兩個是冒充的。而且冒充者之一的范倪就會鮮卑話。
范倪聽守衛提起被抓的仇池軍,說是大部分已經重新編制。就只剩下內宮守軍近千人還在西軍俘虜營押著。
一隊人到了城西,果然看見軍營里燈火通明。
此時兵營里戒備並不森嚴。一是秦忠志帶進城的本來就只有兩萬人馬。除去守城的,巡邏的,休息的,就沒剩下多少人在西軍軍營里了。
右相他們從大牢逃出來的時候換上了魏軍的甲冑。一路從武器庫到城西又遇到了一小隊魏軍的巡邏隊,也被范倪設計殺掉了。
如今他們都穿著從屍體上脫下來的軍裝,正大光明地進到了戰俘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