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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道生此時才知道,寇謙之此舉其實是在為他籌謀。他俯下身,抱拳施禮道,「多謝師父。徒兒定不負師父所望。」
姜乾和寇謙之目送著自己的徒兒們坐上馬車離開,竟然一時有些感傷。
「雛鳥離巢啦……」姜乾嘆息一聲。
寇謙之卻依舊笑意盈盈,「道生跟我走過幾次北地傳道,我倒並不擔心他。」
姜乾不甘示弱,「你以為我是擔心邀雨嗎?我是擔心那些和尚!她沒見過『辯難』,根本不懂『辯難』時打架也只是做做樣子,她若真動起手來,多少和尚也不夠她揍的。到時候就不用等魏皇的滅佛令了,她直接就把人家一鍋端了!」
寇謙之笑意更盛,「倒的確是有這種可能。」
忽然二人一起回頭向後看去。姜乾皺眉,「消息倒是靈通,我還以為邀雨身邊的探子我都處理乾淨了呢。我先走了,看到這些打我徒弟主意的小白臉兒我就來氣!」
姜乾說罷就轉身離去,只留下寇謙之一人面對策馬飛奔而來的拓跋燾。
拓跋燾見到寇謙之時愣了一瞬,「天師緣何在此?」
寇謙之不緊不慢地向拓跋燾施禮道,「貧道來為我那徒兒送行。」
拓跋燾這才隱約記起,寇謙之身邊是有個徒弟來著,他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您的徒弟去了哪兒?」
寇謙之微笑著答道,「貧道聽聞天女要去北地傳道,所以將徒兒托給了她,也好讓貧道的徒兒歷練一番。」
拓跋燾用馬鞭抵著自己額頭,努力回想寇謙之的徒弟長什麼樣子,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他有些頭疼,負責匯總探子每日情報的官員,察覺今天所有的探子都沒有來報,就覺得事情有異。
稟告給拓跋燾後,拓跋燾二話不說,催馬就往北門而來,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邀雨已經走了,還帶著寇謙之的徒弟。自己好不容易把嬴風和子墨都趕走了,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她身邊的蒼蠅怎麼就哄不完呢?
「她可有話留給朕?」拓跋燾問道。
寇謙之搖頭,「在貧道看來,天女若是有話,也必定會當面同陛下說,不會借第三人之口。」
拓跋燾嘆息,「是啊。她已經同朕道別了,該說的話,她的確已經說完了……」
拓跋燾一勒韁繩,掉轉馬身,緩緩地往回而去。
別來人已去,能飲一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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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一離開平城,就把雲道生叫到自己馬車上。兩人正襟對坐,氣氛有點詭異。
邀雨覺得既然是自己叫人家來的,就索性先開口問雲道生,「你都會什麼?」
「念經。」
「……除了這個呢?」
雲道生搖頭。
邀雨不信,「小師叔內力如此精純,你什麼都沒學到?」那可是用一顆棋子就將自己的內力壓制住的狠人。
雲道生解釋道,「我小時體虛多病,不適合練武。師傅怕傳授我太多心法,我會吃不消,索性只讓我練一些強身健體的外家功,也可勉強自保。」
「可你明明有內力啊。」邀雨從雲道生的呼吸就能感覺到,他是有內力的人。
雲道生雙頰微紅,「這其實是意外所得。我有一日念經,不知怎麼就能釋放內力了。」
邀雨一亮茫然,「什麼意思?念經怎麼釋放內力,靠吐口水?」
「吐……」雲道生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非也。師姐若不介意,我可以念一段經給你聽。」
邀雨點頭,盤膝打坐好。
雲道生開口便是一段《小劫經》。結果他才剛念了兩句,邀雨便開始覺得有些頭疼。等第一篇念完,邀雨已經頭痛欲裂。
她趕緊制止雲道生,「你等會兒。我雖然平時一讀經文就犯困,但也不至於頭疼至此。所以這是因為你在念經時灌注了內力?」
雲道生點頭,「的確如此。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
邀雨覺得師門真是臥虎藏龍。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師弟都有這種手段。她實在很難想像,等自己真的到了行者樓,是否就能如願獲取樓主之位。
邀雨嘆了口氣,又問,「小師叔出發前,是否讓你看管著我?」
雲道生笑而不語。
「那如果我說我不想去北地傳道,你會怎麼做?」
雲道生直接抬手,作勢要念經。
「等等,等等,你個修道之人,怎麼這麼急躁!我不是說一直不去,只是要繞個路。」
雲道生放下手,「師姐要先去仇池我是知道的,我陪師姐同去。」
「額……」邀雨訕笑,「比仇池再遠那麼一點兒點兒,」她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桃仁兒大小的距離。
邀雨見雲道生沉默地盯著她看,就又把距離擴大了點兒,變成了核桃那麼大。
雲道生微笑,看上去就像是年輕版的寇謙之一樣,弄得邀雨打了個哆嗦,她可不想變得像她的師父。
「師姐您要去往何處?不妨直說。」
「巴陵。」
第二百三十七章 、母親
雲道生笑不出來了,「巴陵可是在南地。你忘了師父和師伯說的,你越靠近南地,性命就越難保住?」
邀雨卻很坦然,「我如今在這亂局的漩渦中越來越深,即便是沒有天道催我的性命,我也不敢說明日還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