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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瞰眾生,如此自然,似乎萬物本就該如此,伏於她腳下,仰望她,謳歌她,膜拜她!秦忠志生生打了個激靈。
他此刻終於醍醐灌頂,檀邀雨想要的,是逐鹿天下!
此時的她並不是站在祭天台上,而是站在至高無上的皇權之巔,一覽眾山小!
隔了許久,邀雨緩緩展開雙臂,女子的嗓音柔和卻有力,「自我仇池立國,日日與虎謀皮。人曰,實乃無奈之舉,皆因無兵、無戈、無險。
豈曰無兵?眾民同袍,修我神甲,與子同仇!
豈曰無戈?萬人同戟,修我聖劍,與子偕作!
豈曰無險?共築金湯,修我天城,與子偕行!
吾立天為誓,犯我疆域者,雖遠必誅!若違此言,身如此殿!」
邀雨話音一落,便運足的全身的內力,右手縱向一劈。
在場的百姓只覺得憑空起了狂風。而站在邀雨近側的秦忠志卻真實地感覺到一道氣刃直劈向身後的王宮前殿!
勁風颳過,一連串駭人的「咔嚓」聲緊隨其後,接著一陣地動山搖,龐大的前殿頂梁竟被生生劈開了。
橫樑一斷,宮殿的穹頂再無支撐,瞬間便轟然坍塌!
萬民在驚呆了半響之後,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高呼聲!
仙姬有大神通!仙姬有大神通啊――
對比於仇池國人近乎瘋狂地慶祝,圍在最外面的北魏士兵除了震驚之外,只剩茫然不知所措。
他們的腦子在告訴他們,要阻止眼下的局面。可是並沒有任何人下達命令。
甚至領兵的秦忠志,就站在祭壇上,看著這一幕,卻任其發生。
所有的北魏士兵都只能猜測,難道這是拓跋將軍安排好了的?
第四十四章 、角力
祭壇請願之後,秦忠志再次站在邀雨門口。再一次面臨進去也不是,不進去也不是的處境。
他這輩子做夢也沒想到,邀雨竟然真成了仇池國護國仙姬!
因尚未舉行大典,邀雨的身份便還沒被認可,所以她沒有入宮居住,而是依舊住在梁翁家。
人們在被邀雨劈塌的前殿之下,挖出了無數女人和小孩的白骨。
據說逃走的仇池公楊盛喜食人肉,這些女人和孩子都是從民間偷偷抓來的犧牲品。
傳聞很快便街巷盡知,邀雨的名聲則在數日內被徹底改寫。
從禍國的妖女變成了護國的仙姬。
仇池國現在變成這樣,消息想瞞也是瞞不住的,況且邀雨也沒打算瞞著。
秦忠志在梁翁的審視下,將事情經過詳詳細細地寫成奏摺,命人快馬送去拓跋破軍的軍營。
秦忠志心中不由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獻計,誘惑仇池人自己出城;
如果沒有委託邀雨去請梁翁,說服仇池人不要反抗;
如果拓跋破軍沒有企圖趁攻破仇池之時,立即從兩側夾擊南宋的梁郡,而是將所有兵馬都帶來攻打仇池。
那今日的局面是否就會完全不同?
邀雨並沒有再控制他,反而任由他繼續調度安排仇池國中諸事。而北魏的兵馬也並未撤走,依舊占據武都城牆和各要塞出口。
秦忠志有些不解,檀邀雨和梁翁下一步要怎麼做?不會真的以為自己給自己封個仙姬的名號,就能讓北魏軍撤出仇池吧。
在邀雨門口躊躇了半天,秦忠志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抬手敲了敲門,
「女郎……秦忠志有事拜見女郎。」
屋裡有片刻安靜,隨後才聽得邀雨應他,「……進來。」
秦忠志得到應允,便恭敬地推門進去。
進到房間內,發現不止邀雨,梁翁,子墨和祝融他們也都在場。
「秦狐狸,你來得正好,你來說說看,本女郎穿這身衣服可好看?」
秦忠志這才敢正眼去看邀雨,只看了一眼就愣在了那裡。
絛色的王袍,紫色的雲袖,襯托著胸口的踏火麒麟獸和衣擺上的萬福圖。象徵著權利的王袍,此刻正穿在邀雨身上。
她似乎很是滿意,還特意在秦忠志面前轉了一圈。
秦忠志感覺自己胸中有團熱氣越漲越滿。
袍子明明有些大,可她穿著卻讓人覺得很合適。難不成是自己看走了眼,怎麼會覺得檀邀雨一舉一動都英氣十足!
「檀女郎……您這是……」
邀雨不以為意地輕笑,「哦……這是跑了的楊盛的,我的袍子在那邊。」她說著沖一旁努努嘴。
那邊的立掛上的確放著一件類似的袍子,唯一不同的是顏色是縹色的,胸口的花紋也不是麒麟,而是百鳥朝鳳。
「可我更喜歡這件。」邀雨說著,又轉了一圈。
「梁翁說國家百廢待興,無力舉行祭天大典,可是禮節還是要走一下,至少要祭告宗廟。幸好當時我沒興起把宗廟給劈了!哈哈!」
梁翁也在一旁滿意地捻捻鬍鬚,「女郎穿哪件都好看,不過縹色的更顯靈秀,一會老夫讓人把這袍子改成女郎的尺寸,到時會更合身。只是委屈了女郎,匆忙之下,連件像樣的雲錦袍也沒辦法給你做。」
梁翁說著,眼光掃向秦忠志道,「時局多變,只怕夜長夢多……」
秦忠志心中暗唾了一口,邀雨總說他是狐狸,殊不知這梁翁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這齣戲被他演得倒是淋漓盡致,可歸根究底,梁翁是自己讓邀雨請來的,禍也是自己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