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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風把話說完,才感覺到邀雨被他握住的手正在微微顫抖。他心裡一慌,怕她是病了,就要去探邀雨的脈。檀邀雨卻先一步將手收回來。
「你不懂……」檀邀雨目光有些渙散,「子墨……我只要一想到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子墨……我就……就會……害怕……」
檀邀雨看著自己隱隱在抖的手,猛地握緊拳頭,想讓顫抖停下來,「我已經不記得我上次害怕是什麼時候了……可我現在,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嬴風的聲音變得輕柔,「我明白。我沒法幫你現在就剷除拜火教。不過我可以解決你的害怕。」
他立刻起身,「你等著我。」說完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又轉回來命令,「我回來之前,你不許再看那堆竹簡了。」
嬴風只出去了一會兒就返了回來。將一罈子黃酒和一碗粟面窩窩放在邀雨的案桌上。
檀邀雨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胃中絞痛,「黃酒配窩窩,你這是什麼吃法?」
「你先吃點兒窩窩墊墊底,我再陪你大醉一場。都說喝酒壯膽,喝了這一壇,你就……」
不等嬴風說完,檀邀雨已經抓過酒罈,直接拍開酒封就大口灌了起來。
嬴風一把將酒罈抱住,「你兩天沒吃東西了,這么喝酒撐不住的。」
檀邀雨抬眼與他對視,她眼中帶著一絲哀求,讓嬴風不自覺就鬆了手。
檀邀雨舉起酒缸再灌,直灌了小半壇下肚,酒勁兒才返了上來。她的臉頰變得緋紅,眼神也漸漸迷離。
檀邀雨舉起右手,傻傻地笑了,「果然不抖了……」話音剛落,人就向後倒去。
嬴風伸手攬住她。將她緩緩放倒,頭則枕在自己腿上。見檀邀雨已經徹底熟睡,嬴風這才取過酒罈。他想了想,將粟面窩窩都倒在案桌上,把酒倒在原本盛窩窩的碗裡,慢慢自斟自飲起來。
「果然都是小孩子。跟劉義季一樣,喝酒跟牛飲似的。真是糟蹋好東西。」
嬴風強迫自己不去低頭看,他怕自己的眼睛一旦落到邀雨那被酒水浸潤的嘴唇,會忍不住想去占她的便宜。
「不行不行,」嬴風腦中一陣天人交戰,「明著搶可以,趁人之危不行。」
嬴風就這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酒,硬生生把剩下的半壇酒喝到天亮。這才將自己麻了的腿從檀邀雨的腦袋下抽出來,一瘸一拐地出門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瘟神
一出門不見墨曜,嬴風還有些奇怪。他不敢將醉酒未醒的檀邀雨獨自留在屋中,便差人去尋墨曜回來。
結果去尋墨曜的人才剛走,墨曜就急慌慌地跑了過來。滿臉慌張道:「嬴郎君,檀承伯上山了!」
「誰?」嬴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檀承伯!就是,就是大將軍後來扶正的那個夫人蔣氏生的兒子!」
嬴風這才把名字和人對上號了。他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墊著腳尖兒返回邀雨的房門前,將門開了條小縫往裡看,確認檀邀雨還在睡著,他才沖墨曜招招手,走到遠一點兒的地方低聲問:「人到那兒了?」
墨曜小聲答,「我和圓圓下山擺攤時看見他,便急著跑回來報信兒。他腳程比我慢,不過現在人也該到半山腰了。」
嬴風想了想,若是檀承伯上山挑戰君子六藝的話,大概是去射科。這幾天就只有射科少有人來挑戰。檀承伯若是想出風頭,倒是個好機會。
嬴風立刻道:「我去射科等著,他一來就將他打發了。你在這兒守著,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把師妹留在屋內。千萬不能讓她見到檀承伯!子墨這事兒還沒過去呢,可不能雪上加霜。」
若不是怕其他的學子看到誤會什麼,嬴風是很想直接下山把檀承伯趕回去的。如今他卻只能守在射科的校場,打算盡其所能地將檀承伯羞辱一番,讓他自己知難而退。
可檀承伯這次上雞籠山,卻不是為了挑戰射科。外人都以為他生在武將之家,父兄哥哥都是能征善戰的,他的騎射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
可實際上檀承伯對於習武一道始終沒什麼天份,所以只能一心研究兵法。他雖然也有刻苦練過騎射,可實力也就比普通人好上那麼一點兒。
檀承伯是聽說了五學館的夫子個個都有經天緯地之才,昨日又有王五郎、謝九郎成功拜師的消息傳出來,檀承伯就動了入學的心思。
自從蔣氏在檀邀雨被判流放時,非但沒有阻攔,還出言侮辱前檀夫人謝氏後,檀道濟對檀承伯的態度就明顯疏遠了許多。
檀承伯沒了父親單獨的教導,這幾年下來基本沒什麼進步。檀承伯想重新獲得父親的肯定,就得請名師來教導他。
蔣氏在這上面可沒少下功夫,只可惜蔣氏的見識有限,請來的先生名聲和才學倒是都不差,可惜卻藥不對症,這些先生皆是極其古板又重禮教的人。
讓這些先生談之乎者也可以,可講兵法謀略卻是一竅不通。檀承伯這書是越讀越鬱悶,越讀越沒信心。難道讓他棄了武將世家的優勢,去做文官嗎?
檀承伯原本並沒有多在意五學館的事兒,可偶然聽到同窗說,五學館的夫子並不只擅講四書五經,言談間還曾引用過孫子兵法。
檀承伯這才動了上山來一探虛實的心思。他打定了主意,真要是這裡的夫子如傳聞中那麼厲害,他就算是去跪求父親,也要讓他把自己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