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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又一陣死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噤若寒蟬。直到下人們默默將冷菜替換成熱菜,劉義隆才哼笑一聲道,「魏皇若真心大度……何苦暫管?將仇池直接送給檀女郎豈不更好?」
劉義隆的態度多少讓邀雨吃驚。
當初打下仇池的是拓跋破軍,如今讓出仇池,割的自然也是北魏的肉。對劉宋來說,與其讓仇池歸了北魏,他們更願意由他人接手。
可這位宜都王竟什麼條件都沒提的,直接站到了邀雨這邊,也難免不讓人生疑。
既然劉宋借了架登雲梯給自己,邀雨也斷沒有理由在此處退縮。
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扭過臉看著拓跋燾,纖纖玉手借著廣袖的掩蓋覆在拓跋燾的手背上,也不說什麼,只是如此凝望著,反倒是無聲勝有聲了。
第一百零一章 、登雲梯
拓跋燾此時不免尷尬。自見到邀雨那一刻,他便極盡討好之勢,卻在邀雨最想要的東西上被劉義隆搶先一步,難免讓他面上有些掛不住。
「吾皇最開始就是這個意思。」一直沉默的拓跋破軍突然開口道,「早在攻下仇池的時候,吾皇便有意如此,這才令我軍班師回朝。」
見拓跋破軍為自己找台階下,魏皇拓跋燾趕緊點頭,「哦,對對對!正是如此!」
邀雨聞言,當即趁熱打鐵,舉起一杯酒敬向拓跋燾和劉義隆,「即使如此,那姬就先謝過魏皇和宜都王了。」說著,緩緩飲下一桷酒。
拓跋燾哪肯依,「不行不行,一桷哪夠?來人吶,換牛角爵!」說著搶過邀雨手裡的酒杯,「這甜白瓷雖美,可喝起酒來遠不如咱們北方的角爵夠勁!雨兒今日也算是裂土封侯了,可別想著一兩杯就打發了我們!」
有內侍上前換了酒器,拓跋燾便不由分說地拉著邀雨對飲。
璃竹見了忙上前勸道,「皇上,護國仙姬尚未痊癒,不宜多飲。不如奴婢替仙姬代勞吧。」既然兩國承認了邀雨的地位,宮人們也立刻改了稱呼,跟著喚邀雨護國仙姬。
邀雨欣慰地牽起璃竹的手,佯裝真摯道,「這幾日真是辛苦你了。若不是你日夜照顧,本宮的病也不能好得這麼快。本宮理當謝謝你才對,怎好再讓你代飲。」
璃竹恭敬道,「仙姬客氣了。您是咱們皇上的貴客,服侍好您,皇上也高興。」
「說得好!」拓跋燾撫掌讚賞道,「璃竹你照顧雨兒有功,朕應當好好賞你!」
邀雨忙接過話頭,「本宮多番受璃竹姑娘照顧,陛下若是要賞,本宮定要替璃竹姑娘討個最好的。不如本宮認璃竹姑娘做異姓姐妹,再請魏皇賞她個榮寵吧?」
拓跋燾聞言哈哈大笑,「這有何難?既然是雨兒你的姐妹,朕就封璃竹為璃嬪吧!」
璃竹腦袋一懵,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宮中哪個女子不是從御女、世婦開始熬的,只有四品官員以上的家中送進宮的女郎們,才有從下六嬪開始做起的殊榮。自己一介婢女,如今竟有如此恩德,簡直是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她連忙跪在地上謝恩。
邀雨滿意地攙起跪在地上的璃竹道,「恭喜璃嬪了!姐姐你得了分位,妹妹臉上也有光。」
被邀雨和璃竹這麼一齣戲演得,拓跋燾越發心情舒暢,就連看著劉義隆的冷臉都順眼了幾分。之後席間眾人似乎相談甚歡,拓跋燾也與劉義隆也很快定下了南北五年停戰的協議。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順利。
月上中天時,邀雨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日陛下剛封了璃嬪,我等不便久擾,就此告退。」
拓跋燾擁著璃竹大笑著點頭道,「好!好!好!雨兒回去好生歇息,咱們明日再聚!」說著又上下打量了邀雨一番,如同窺視獵物的猛獸。
眾人出了梓澤殿不遠,劉義隆主動上前道,「護國仙姬可否借一步說話?」
邀雨側過臉對盈燕小聲道,「去梓澤殿盯著,有動靜就立刻來報。」盈燕點點頭,小跑著去了。
邀雨和子墨隨著劉義隆和嬴風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才在一處花園中一處歇腳的亭子裡停了下來。
劉義隆依舊一副冷麵孔,沒外人在,他倒懶得虛情假意,直言道,「檀女郎這步棋下得真是不錯。拿了好處不說,連禮尚往來的甜頭都是借花獻佛。」
邀雨知他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打算,便也不繞彎子了,「無論是仇池國,或是其他,始終是你情我願的事。本宮未曾向魏皇承諾過什麼?更何況,宜都王又怎知本宮今日不是撮合了一對佳偶呢?」
劉義隆聽了,冷哼道,「拓跋燾雖有些玩世不恭,卻也不是可以輕易愚弄的。檀女郎今日或許能睡個安穩覺,明日卻不好說。良田百頃的仇池國,可不是一個原本就屬於魏皇的小小婢女就能搪塞過去的。」
劉義隆所說的,邀雨心中很清楚。今日拓跋燾已經表現的足夠明顯,若是邀雨想要仇池,那代價就是她自己。將璃竹推給拓跋燾,只能是緩兵之計,仇池國的代價肯定不會只是璃竹。
情勢雖是如此,卻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想到這裡,邀雨鄭重地向劉義隆施了一禮。
劉義隆面帶不屑地掃了她一眼問,「怎麼?那邊的美人計用盡了,就換成這邊的了?本王卻不吃你這一套。」
他話裡帶刺,邀雨聽時纖肩輕微一震,差點沒忍住就一掌拍過去。不過最終她抬起臉時,依舊是掛了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