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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動作,聲音都透露出細微的不同,這種變化逃不過嬴風的眼睛。可他卻想不通,這不同究竟因何而來,又是好是壞?
可不知為何,眼前的檀邀雨卻比從前更加不容他拒絕。仿佛他此時只要說一個「不」字,就會傷了她的心,而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傷了她的心。
嬴風正想從一腦子漿糊里求個答案,檀邀雨的門就被敲響了。開門後,雲道生走了進來。
「師姐,飛熊印我已經交給子墨師兄了。」雲道生進屋後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房中的情形。
檀邀雨藉機放鬆了一下自己緊繃的身體,點頭道:「雲師弟來得正好,我需要給劉宋的新皇書信一封。可我此時怕是字都寫不流暢,要偏勞師弟為我代筆了。」
邀雨又對嬴風道:「師兄若不願意幫我這個忙,我不會強求。」
「我答應你!」嬴風幾乎沒過腦子,話就脫口而出了。
檀邀雨笑了,「既如此,師兄快去準備吧,時間不等人,這信越早送到新皇手上越好。」
第七百五十章 、惹不起
嬴風先是被占有欲沖昏了頭,又被檀邀雨突然吐血驚訝到,聽著檀邀雨這明顯的逐客令,嬴風竟沒來得及傷感就渾渾噩噩地走出去了。
等出了檀邀雨的門,嬴風才輕輕抬起手,用食指按在方才檀邀雨按著的地方, 後知後覺地回味道:「她摸我……」
雲道生看著嬴風身形都有些搖晃的背影,有些疑惑地問檀邀雨:「師姐沒告訴大師兄?」
檀邀雨原本正要躺下去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後才靠祝融扶著緩緩躺平了。
緊接著就聽見雲道生幽幽地問道:「除了嫁給拓跋燾,師姐可是還有事瞞著我們?」
檀邀雨有時候真的覺得雲道生做了卜算子後是開了天眼了,怎麼卦都不用起就洞悉了一切呢?
其實這不過是當局者迷,無論是檀邀雨還是嬴風, 都陷在身份的約束下,反倒不如雲道生看得通明。
雲道生見檀邀雨不答話,也不追問,直接盤腿坐下就要起卦,嚇得檀邀雨差點又從床榻上坐起來!趕緊指使祝融把雲道生攔住。
給拐點之人起卦,特別是她這種已經改了天道的知天行者,等於是要雲道生用命去換卦象。檀邀雨恨不得綁了雲道生的雙手,免得他總用這招威脅自己。
雲道生被祝融抓著雙手也不反抗,依舊幽幽道:「師姐攔得住一時又攔不住一世。卜算子活著就是為了輔佐樓主,我不可能明知你有危險卻只顧自己性命。師姐若不想我因為卜算丟了命,不如就實情以告。」
檀邀雨頭疼,她是真的頭疼。見祝融看過來,邀雨輕輕點了下頭,示意他可以說,祝融才嘟嘟囔囔地道:「我只能……保……住她三年……」
祝融說完,面露戚色,抓著雲道生的手也鬆開了,拖著大大的身體回到邀雨身旁,示意她再把手伸出來號一次脈。
雲道生立在原地,若說驚訝,其實沒有。他多多少少已經感覺到了這個結果。若說不驚訝, 他也不想承認,他總以為檀邀雨的命硬得連天也收不走。
「還有南塵行者……」雲道生輕聲道:「師伯一定會帶南塵行者來給你療傷的。」
檀邀雨出神道:「或許吧。可我卻不能指望這一線的希望。我的時日不多了,要用這僅有的三年換天下一個真正的太平。」
雲道生沉默下來,片刻後才又開口道:「我隨師姐同去吧。」
檀邀雨搖頭,「拓跋燾見過你。你若跟著,小師叔就會被牽扯進來。我此番要做之事,算不上光明磊落,更是火中取栗,少一個人被連累都是好的。」
雲道生不贊同道:「既是兇險,就更該多派人隨同,若我不行,至少該讓子墨師兄和嬴風師兄跟著。」
這回換檀邀雨沉默了。她不是沒想過,若自己僅剩這三年,是否該跟自己在意的人一起度過才好。可她又害怕,怕長久的相處會動搖了她的決心。
方才嬴風要帶她走時,檀邀雨有那麼一瞬間,是希望如此也好的。就這麼走了,不去管這天下究竟如何。
若是兩人日日相處, 檀邀雨不確信自己會不會先帶嬴風私奔。
長痛不如短痛。
邀雨扭頭看向雲道生, 囑咐道:「我的事, 你不要向旁人透露。」
見雲道生點頭,檀邀雨才將要給劉義季寫的書信內容口述給雲道生。待雲道生寫完,她又看了一遍,才點頭道:「給大師兄送去吧。記住,多一個字都不要說。」
雲道生拿著竹簡剛出了滿翠樓,就見嬴風正等在樓下。嬴風問也不問,就從雲道生手裡取過竹簡揣在懷中。隨後看向雲道生聞道:「她同你說了什麼?」
嬴風顯然是問除了這書信以外,檀邀雨還另外交代了什麼。
雲道生自然地答道:「大師兄還是快些去送信吧。北魏軍中難保沒有劉宋的細作,若是被宋皇先一步得到師姐要嫁去北魏的消息,檀大將軍和兩位小將軍怕是都難逃責罰。」
嬴風了解雲道生的為人,卻依舊不死心地道:「雨兒同之前有些不同,我雖說不清哪裡不同,可若是發生了什麼事兒導致她改變,你是肯定會知道的。」
照著檀邀雨的交代,雲道生本來應該繼續含糊過去。即便大師兄已經起了疑心,只要他和祝融不開口,那嬴風就什麼都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