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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亭行者肅面問道:「那樓主你呢?難不成要進到炳靈寺裡面去?不管是真疫病還是毒藥,都是你的弱點。我們不能看著樓主冒險。」
檀邀雨卻一副平淡的表情道:「不過是毒和病,我還能因這點兒小事兒就退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總覺得這事兒有些關竅還想不明白,進去查探一番就出來。既然裡面的疫病已經被控制住了,我小心些,不會有事的。」
嬴風剛想說不行,就被檀邀雨一個眼風掃了回去,只好改嘴,小心賠笑道:「那你將臉蒙住,雲師弟說這樣可以防止病氣入體。裡面的食物和水你也不要碰,千萬別大意。」
「那這些石頭……」北亭行者看著被堵得嚴嚴實實的山路。
「還是先放著吧,」檀邀雨道,「雲師弟既然說這樣能防止疫情擴散,就聽他的。」檀邀雨伸手朝向嬴風,「皮囊給我,我先把藥帶進去。」
嬴風立刻閃到一邊兒,「你想都別想,這破袋子不知道被多少病人碰過了。我就是燒了也不會給你的!」
檀邀雨總感覺這話聽起來有點兒彆扭,好像她在搶人東西似的。不過她也不想平白冒險,也不再強求。將自己身上的大氅和兜帽都緊了緊,翻身輕輕一躍就消失在了大石之後。
北亭行者帶了另外五位行者返回去接祝融,其他人則沖北亭等人一抱拳,一言不發地跟上了檀邀雨。
第五百九十章 、顯露的目的
檀邀雨並沒費多大力氣就潛入了炳靈寺。當她發現從落石到炳靈寺的中途再沒有其他拜火教的埋伏後,檀邀雨本能地猜測炳靈寺里有拜火教的細作。
所以她並沒有直接從正門入寺,而是自寺廟無人的後院潛了進去。頂著她最討厭的寒冷,咬牙脫去了自己的大氅,又找了塊布蒙住了臉。
由於她大氅下穿的是普通的救世軍道服,乍一看同盧水胡人兵沒多大區別。檀邀雨儘量避開寺中的病患,一路朝正殿的左偏殿而去。
嬴風說那偏殿以前是給夜裡侍奉香火的小沙彌們住的,所以沒有擺放佛像。雲道生這才住了進去,還立了個老君神位。晚上也在那兒為患病的人念經祈福。
檀邀雨閃身進入偏殿時,裡面空無一人。她猜雲道生定是去了哪裡幫人看病,心裡也不急,直接翻上房梁趴下來安靜地等著。
其實雲道生並不懂多少醫道。只是從前同寇謙之苦行傳道時,曾遇見過幾次疫病蔓延的情況。寇謙之每每都是幫著尋醫問藥,雲道生也因此學了不少控制疫情的法子。
只是他的法子都只是治標不治本,控制疫情還行,想要治好這病,還是得有正經的大夫。寺里雖然也有幾位懂得醫術的,但都是江湖郎中的手段,幫雲道生打打下手還行,讓他們寫個治病的方子出來怕是無望。
雲道生一邊擔憂嬴風這次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一邊想著等他回來,還是得求師兄去尋祝融郎君來。
只是祝融若來,師姐就肯定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兒……師姐若知道,不一定怎麼說他不自量力呢。
想到師姐教訓他的樣子,雲道生無奈地笑著搖頭,推門走進自己住的偏殿。他跪在老君牌位前,剛想念一段經再休息,就聽房樑上傳來一聲冷冷的質問。
「你是覺得你福報已經多到連疫病都不怕了?」
雲道生怔了一瞬,隨即站起身,抬頭望向斜躺在房樑上,依舊蒙著面的邀雨微笑道:「師姐來了。」
檀邀雨輕飄飄地自房梁躍下,斜睨著雲道生,「天塌下來你都是副面不改色的樣子。簡直跟小師叔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私自行事,你就不怕我寫信去平城跟小師叔告你的狀?」
雲道生笑:「多謝師姐誇獎。師父若知道,也會同意我如此行事的。」
檀邀雨嘆了口氣,「這話倒是沒錯。你們都是悲天憫人的性子,就我是個心狠手辣的。」
雲道生笑著搖頭,「師姐才是心最軟的那個。」
他見邀雨身上單薄,連件披風都沒穿,轉身又在火盆里加了些碳,「師姐還是坐過來說話吧。」
檀邀雨此時也覺得周身冰冷,依言坐到了火盆旁邊,不過依舊板著臉,「你不打算跟我們回行者樓?」
雲道生也挨著火盆,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開始慢條斯理地煮水烹茶。他輕輕搖頭,「我不能留下這些人不管。無論他們信佛還是信道,都是人命。」
檀邀雨嘆了口氣,知道雲道生有時是最認死理的,卻依舊忍不住勸道:「我已經請北亭行者去接祝融了。你又不是大夫,留在這兒也無大用,反倒是讓咱們多了個弱點暴露在拜火教面前。」
雲道生微微頷首,「我知道。只是即便祝融郎君來了,他一人也顧不過來這許多病患。我得留在這兒幫他。我如今只擔心師父的安危,其他的,倒並不在意。」
檀邀雨取了根火籤,挑了挑火盆里的碳,看著裡面的火苗又燃旺了一些,烤得她小臉漸漸變紅,才緩和了些神色道:「小師叔在皇宮裡,有拓跋燾和崔浩的人看顧著,拜火教應該還沒那麼大的膽子闖宮。我倒是更擔心師父,這麼孤身一人去追敵人,很容易中計……」
雲道生寬慰道:「師伯雖然看似莽撞,實則是個心思細膩之人。我問過當時跟在他身邊的盧水胡人,他們說那個拜火教的人只在山崖上一閃而過,兜頭罩臉看不清面容,不過有一隻手上好像是鐵爪。」